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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脸。陆舜华看了看情形,在一边说:“坐吧。”说完从容地坐下,还是原来那个地方。江淮没有说话,也没多余表情,但是顺着她的力道跟着慢慢坐了下来。赵京澜也坐到对面,道:“你们打算怎么办?”江淮阴冷地盯着他。赵京澜头疼道:“你别这么草木皆兵行不行,知道你心疼小郡主,但真不至于这样。”江淮脸色这才稍霁。赵京澜翘起腿,悠哉道:“咱们这皇帝陛下其实也没想要你性命,还不错,比他老子仁慈多了。但他现在在逼你做选择,就看你愿意给什么了。”江淮转头,看着陆舜华的眼睛都能溢出一汪水。他扣住她的手,说:“他想要什么,就拿去好了。”“哎,舍得呀?”赵京澜捅捅他手肘,挤眉弄眼道。江淮没理他,还是看着陆舜华。陆舜华慢慢坐直身体,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她说:“你不必这样。”江淮嘴唇张了张,想说点什么,他的目光有一闪而过的受伤和迟疑,但他还没说话,门口就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看守。“赵大人,陛下亲兵正在门外。”再次回到大殿,其实也不过半个时辰。皇帝明显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江淮和陆舜华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看一本书,见到他们也没有多少惊讶,仿佛对于江淮劫牢这件事已在意料之中。他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淡淡地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江淮行礼,道:“小伤,多谢皇上关心。”“都伤成这样了还是小伤?”皇帝皱眉,吩咐身边太监传御医,道:“那些人下手真是没轻没重,你也是,一贯不懂爱惜自己。”江淮低声道:“臣无妨。”皇帝看见他紧紧牵着陆舜华的手,明明那只手都浮有恶心的红斑他还是牢牢抓在掌心不放,他勾出抹笑,说:“工部侍郎前几日给朕上奏,说是找到了自己多年前流落在外的小女儿。那孩子是妾生女,娘亲去世的早,很小就走失了,想来真是可怜。”他语气平淡,江淮和陆舜华一时间拿不定他想说什么,都不做声。皇帝嗤笑一声,接着说:“阿淮,朕把她嫁给你,你说好不好?”江淮脸色骤变,放开手,咚地跪下,说:“臣已有妻子,不愿……”皇帝:“不愿再娶?”他玩味地看着陆舜华,扬起下巴,说:“不是早就死了吗?全天下谁人不知。”江淮俯下身子,细微颤栗。皇帝绕过桌子,走到江淮身前,手掌搭在他肩膀上,眼睛却是望着陆舜华,说:“宸音郡主早就已经死了,南越即便归降,但与大和血海深仇,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复活于世。大和容不下她,上京的子民更不可能让南越蛊人活着。”江淮强撑道:“她,六六她不是……”“阿淮。”皇帝笑着,提醒道:“你忘了那天的探子还逃了一个吗。”江淮脸色灰败下去,在皇帝漠然的眼光中抬起头,看着他,涩声问:“皇上,想如何?”皇帝看见江淮身后几缕苍白的头发,看见他绝望中带着祈盼的面孔,顿了顿,缓缓说:“工部侍郎的女儿前几日失足落水,朕看着她……”指了指陆舜华,“与侍郎家的小女儿长得倒是有几分像。既做不回宸音郡主,那做侍郎家的小女儿也没差。”陆舜华闻言一顿,喃喃道:“失足落水?”皇帝甩甩宽广的衣袖,笑道:“是啊,真是可怜极了,才刚见到她爹,怎么就死了。”陆舜华低下头,摸着自己侧脸:“工部侍郎他……”他怎么会愿意,让别人顶替自己女儿的身份。“朕看工部侍郎这些年劳苦功高,已调任他去做了渲汝院副掌事。”陆舜华理了理其间的错综复杂,心下明了。皇帝要和江淮做交易,给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能够重新“活着”。工部侍郎用一个从小到大都没甚感情的女儿换来一片坦荡仕途,两全其美。打得一手好算盘。够阴毒,够狠厉。江淮说:“六六,你出去下。”他咬紧牙关,手紧握成拳。“臣有些话,想与陛下单独说。”陆舜华一愣,看向江淮。江淮第一次没有回应她的目光,只是冷冷地望着皇帝。那种目光,有很多东西。她最后看了江淮一眼,被侍卫领去侧殿,和刚进门的御医擦肩而过。外头有日头,陆舜华坐在阳光下,殿内很安静,因为距离远她听不见他们讲了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江淮推门走了出来。陆舜华转过身,江淮向她走过来。日头下,他的脸色好像更加苍白了些,陆舜华注意到他的手臂和肩膀上有了新包扎上去的棉纱。他走到陆舜华身边,站了会儿,殿里太安静,他开口的声音沙哑且虚弱。“走吧,六六。”江淮说,“我们回家。”他们走到殿门口,侍卫没有人拦他们。一个侍从打扮的人站在一辆马车前,抚弄着马儿的脑袋。江淮用左手撑着跳上车,然后伸出手给她,单手将陆舜华拉上马车。侍从随手上车,驾车离宫。马车里相比大殿只多了驾车声音,他们谁都没开口,陆舜华低头,眼神没什么焦距。不知多了多久,慢慢有了热闹的人声,大概是出了宫门。江淮突然说:“难怪当初你不让我去做羽林卫。”陆舜华冷不防,疑惑地嗯了一声。江淮摇头,笑着告诉她:“当官真的不好。”陆舜华又低头,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马车迎着春风疾驰,眨眼间就到了将军府门口,停在了门前。江淮脸色苍白,他坐着没动,左手扣着陆舜华的手,也不让她动,眼中有千言万语。陆舜华隐隐觉得不对,江淮声音微哑,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