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岛

    陆荒时从另一个岩壁爬出来，捂着快要残废的手臂，咬牙采取压力止血，然后用外套绑住挂在脖子上。

    他撑着气，摸黑找到周黛躲藏的街道。

    周黛听到脚步声立刻屏气凝神，等听到是陆荒时，才慌忙走出来。

    一看到她，陆荒时强撑的力气都没有了，顺着墙壁就坐下去。

    周黛忍着眼泪，手颤抖地拨开他遮挡在眼帘的头发，问：你...你..你怎么样？

    陆荒时笑着说：我还好。

    街上的汽车声持续了一整夜，像是死神在寻找地狱出逃的鬼魂。

    陆荒时手指掐着烟，一口口地吐着烟圈，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又看了看依偎在身旁的周黛。

    后来，他流着泪，摩挲着周黛的手问：如果逃不掉，我先把你杀了，好不好？

    他不会抛下她独自对抗恶贯满盈的世界，不能容忍她被欺凌，更不要她遭受他受过的苦，如果在人间他护不住她，那就换个地方。

    不管是去哪里，他都会再找到她。

    周黛靠在他肩上，回握他的手，只回了一个字：好。

    这个字沉重万千，让陆荒时得到了解脱，又无法释怀。

    他猛抽一口烟，缓缓吐出来，笑着点点头。

    看着时间到了十二点，他扔了烟，牵起周黛的手，走向漆黑街道的尽头。

    沿着主干道走，一辆黑色汽车停在身边，顾西西打开车窗：上车陆哥。

    陆荒时和周黛上车，屁股后面通明一片，陆荒时跟顾西西在车里调换了座位，然后一脚油门驶向最终目的地：岛口。

    照顾好周黛。

    枪林弹雨中，身形矫健的顾西西移到后座，抱着周黛弯下腰。

    玻璃和后视镜都被打碎，岛口狂风凛冽，出奇的静谧，这里本来是高麟的埋伏区，但现在已经换了主人。

    陆荒时急刹车停在岛口边缘，等到高麟的人追上来，岛口上突然亮起刺眼夺目的灯光，殷六爷的人从木桥下冲上来。

    哒哒哒的枪声不断扫射，陆荒时带着周黛和顾西西跳到木桥边的高壁处，在外面人打的热火朝天时，一辆没开灯的游艇破浪而来。

    殷六爷的人早就已经打掉高麟的埋伏，反向将高麟等人包抄。

    等殷六爷从车里出来，准备把出尔反尔捉拿陆荒时的时候，那辆靠近的游艇已经开出十几米外。

    六爷，要追吗？

    按照跟陆荒时的交易，他把高麟引过来，他帮他解困，现在已经各自达成所愿。

    殷六爷危险地眯起眼：杀了他们。

    是

    当无数枪口对向游艇，无光的游艇上忽然开了灯，上面站着一个人米雅。

    殷六爷抬手制止，望着游艇上随风远去的女人，久久没有再下命令。

    游艇撤退到安全区，米雅从显眼的高处跳下来，顾西西正给陆荒时取子弹。

    米雅摇着红酒杯：看来，你才是最了解他的，知道他会言而无信。

    陆荒时疼得唇瓣发白：我只是了解人性，多谢米雅姐救命，殷六爷才没把游艇打成马蜂窝。

    米雅抿了口酒，阔步到里面坐着：那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个老头？

    大功告成。顾西西取完子弹，包扎好，坐到米雅对面翘起二郎腿：殷六爷虽然阴险狡诈，但高麟更可恶啊，况且嫂子在他手里，陆哥怎么敢硬碰硬。

    米雅看了眼周黛，又说：所以你是故意被抓，就为了跟老头做交易？

    陆荒时倒抽冷气穿好衣服，凑近米雅说：如果杀了他还能活，那你当年不是早杀了吗？

    过去的故事让米雅哑然，放下酒，单方面结束了对话。

    陆荒时看向周黛，坐在她身边，身子后仰看月亮：今晚的月亮很圆。

    嗯

    陆荒时发自内心的微笑，揉着她的头发，把人揽进怀里亲吻。

    周黛看出他彻底活了过来，没有负累的那种，安心地闭眼，躺在他身边。

    游艇一路往东，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曦光从云层里漏下来，陆荒时一睁眼就看到周黛在怀里，恬静安详。

    惊险的一夜在黎明到来时变得微不足道，顾西西端来早餐：还有半个小时就靠岸了，现在咱们好好吃一顿。

    陆荒时看了眼她手里的三明治，问她：离了岛打算做什么？

    顾西西倒着牛奶，嗯了一会说：还没想好。

    医生怎么样？

    顾西西顿了顿，好奇地抬眸：像蒋琪哥那样？不太想。

    陆荒时坐下，一口咬掉将近一半的三明治，我是说法医。

    顾西西脑子转了转，有点感兴趣：这个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