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间游戏
第6章 人间游戏
别停云接受了不能调查她的身世作为条件,阿九同样接受了她绝不互相欺骗彼此的条件。 她们在路口分道扬镳时,天已经很黑了。看着女人扭着丰满挺翘的臀走远,别停云感觉更加颓败。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错误的决定,或许会毁了她。 不过,说不定她能救活一个年轻的生命,这么看起来,倒也不是不值得。但是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呢?这是为什么? 等等! 天哪,聚宝盆,别停云忽然想起来,这么晚了聚宝盆可没吃饭,连忙给司机打电话,喂!任姐!快来接我快来接我!我闺女没吃饭! 在不远处的停车场,摸鱼看小甜剧的司机第一次听到别停云这么着急,她赶紧开车掉头往路上开。 嘶不过 别停云啥时候有孩子了啊? 到家的时候聚宝盆正饿得磨爪子,别停云差点心疼死,赶紧去厨房给她搞猫饭。 其实要搁齐寰平身上,齐寰平指不定多开心,她一直想给聚宝盆减减肥,作为修长敏捷的豹猫,聚宝盆已经胖到没法让人联想到这些词了。 齐寰平的培训也并不顺利,她之前的专业是汉语言,现在突然进行跟自己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培训,真的是要背过气去。即使她刚到上海才三天,但她快要撑不住了。 不行不行,我得给老别打个电话回到宿舍的齐寰平脑袋都要炸了,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别停云的电话,快点接啦快点接。 喂,齐大编辑,终于想起来我了,上海怎么样啊? 对面有抽油烟机的声音,别停云好像在做饭。但是齐寰平那管她做什么呢,直接哭嚎起来,满床打滚。 老别呜呜呜呜,我好想回家呜呜呜呜,上海物价好贵啊,我想吃火锅我想吃牛排,可我舍不得,可是课程好多啊,我好心累我还想犒劳自己 你知道我受的那是什么罪啊呜呜呜呜,我早上六点就开始培训了,中午睡个觉都不行呜呜呜呜呜,你知道这里面专门有堂课教克服社恐吗?我不是编辑吗,我怎么还得学公关那一套啊呜呜呜呜 累吧,没事你想吃什么吃什么,有我。 还是你最疼我! 嘶不对啊,你不应该让林春生给你报销吗?我可不是你男朋友! 别停云故意逗她,齐寰平本来喜上眉梢这下子嘴和眉毛一起撇到大西洋了。 可你说过的嘛,你说如果我三十五岁没嫁出去你就娶我,我是你预备老婆吧,你管老婆顿饭还要计较吗? 这话一出,对很多事情心照不宣两个人瞬间沉默了,齐寰平后悔地直拍大腿,别停云尴尬地笑笑,连忙打趣。 哈哈哈哈,逗你的逗你的,对了,正好你打过来电话我有事跟你说,把做好的虾和鱼rou摆到聚宝盆的碗里,别停云擦擦手,十分认真地说道,我最近找到了一些灵感,而且也遇到一个可以帮我的人,她能做我的顾问,所以我想再试试。虽然以前失败了很多次,但是这次我有一种很好的预感。 齐寰平本来被她哄得很开心,听到这个,一下子慌乱起来,从床上直接弹了起来。 她本想劝阻,却又如鲠在喉。 嗯停云,我知道你不爱听,那个,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多少人多少公司杂志出版社盯着你这块肥rou 我不会耽误现在的的连载的,最新的章节待会儿我就发给你。 停云,我,事关自己的前途,齐寰平咬了咬牙,她想阻止别停云却狠不下心,我支持你,你好好写,既然有灵感就别轻易放弃,。 你放心,寰平,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去做了,但我总得再试试。 没事,我放心你!齐寰平缓缓躺倒,想起别停云说的那个帮她的人,突然心里冒酸泡,她不想表现得很小气,所以只是故作平淡地问一句,对了你,你说那个顾问,是谁啊? 哦,别停云本来在看新出的一季项链新品,听到这个,阿九的脸和身材忽然闪进了脑中,那起伏的曲线和清秀的脸真是我见犹怜了,她,她不想透露姓名,嗯,就 别停云不知道怎么说才比较正常,只能尝试着粉饰。 一个长辈?她从事的职业正是我主人公的职业,能给我提供一些专业的意见。当然,是有偿的。 什么职业啊? 啊,公关。 我还在筹备,写成了一定拿给你看。 齐寰平犹豫了一下,别停云听不到她回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是是女生吗? 别停云沉默了,她轻声嗯了一句,算作回应。 长辈? 听起来可能是个带着老花镜,天天飞来飞去发表演讲的老奶奶。 齐寰平放下心来。 不是新助理杨子文就行,我可见过她了,高高瘦瘦长得很端正,尤其是那个饱满粉嫩的红唇,特别有超模感。哎呀,你这不得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试探太过明显,别停云的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她们的关系本来就是一团乱麻,如此暧昧的拉扯只不过会消磨她的喜欢。 别想了,不可能。 你可别叫人骗了,你这种又有钱又好看的一般都缺心眼,多少人想把你舔的骨头都不剩? 什么呀,我看人家姑娘认真努力工作,怎么也不像是靠我上位的人。 哼哼~ 其实没见不过几日,或许是距离催化了思念,别停云格外地黏她,齐寰平躺在床上跟她聊天,俩人东一句西一句地瞎聊,很快就到了凌晨。 齐寰平哈欠连天,说话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别停云习惯了熬夜,听着她说的话接茬,慢慢把她哄睡着了。 虽然夜已经深得不见月亮,但是别停云并无睡意,她打开自己新写的片段,屏幕上闪烁的光标,黑色的字符,绿色的背景明明她再熟悉不过,可是此刻缺心生厌恶。 当你身居九霄,能够清楚烂在淤泥里的人是如何生活的么? 可是她写过的里,也不乏在痛苦里挣扎的人啊,每次她都会花些时间去了解去考察,难道说,她写的都是假的吗? 光标还在闪烁,别停云的眼神却不再专注于高亮的屏幕,她盯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地移动着鼠标。 是否删除此文档? 确定。 阿九第二天下午给了她一个地址,是靠近城东的一个小区。 这个地方别停云从未听过,她在车库里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一辆比较低调的suv。事实证明她不应该开车,破败小区里灰黑色楼层林立,空地上拥挤着油腻腻的餐车还有奇怪的货车,从驶入小区的一刻,别停云就敏感地发现目光可及的窗口弹出一颗颗好奇的脑袋,她看着已经掉色到无法分辨单元号的门口,正在她犯难的时候,阿九打来了电话。 那辆路虎是你吗?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很无奈,又有点恼火。 是我,你这个单元是怎么安排续的,我找不到。 从东数第三个。 好。 别停云费了半天劲儿才把车停好,楼道的灯很亮很新,似乎是破败不堪的长廊里有另一个世界,阿九梳着高高的马尾,站在走廊中间等她,她穿了一身灰色的十分宽松的睡衣,上面印着抓水母的海绵宝宝,别停云的视线很难不停留在饱满圆润的水母上,她挑了挑眉,极快地低下头快走过去。 原来她也近视吗? 阿九扶了扶眼镜,打开门,一股潮味混着香水味扑她个满面,别停云想再戴上一只口罩,却又觉得这个行为不太礼貌,还是忍着了。 呦,这是谁啊? 直到别停云走进房间,她才看到沙发上还坐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面对这如同扫描仪一般的眼睛,别停云有点招架不住,阿九一把把她推到茶几前,看似轻描淡写地说。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还没毕业的记者,她要跟我们一段时间。 哦~你好呀,小记者。 怎么看着怪眼熟的... 坐在沙发上比较白一些的女人一嘀咕,别停云瞬间得了个冷战,阿九赶紧笑了一声顺着话接着说。 都住在附近,或许遇到过也说不定。 别停云轻轻拍拍阿九的肩膀,示意她附耳过来。 在这我能干什么,而且,别停云迟疑了一下,心想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冒犯,嘴边的话饶了几百个圈,还是磕磕绊绊地说了出来,你们工作的时候那么私密的事情,我不能看着吧? 你脑子想什么呢,谁让你时时刻刻盯着我们了,你写的是情色啊? 什么情色,我想丰富背景故事,你们谁把生平经历给我讲讲? 今天是没时间了,明天吧。 哈哈哈哈,墨镜后别停云眯了眯眼睛,只能用笑声掩饰尴尬,她缓缓转过身对那两个人说,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两位美女呢? 叫我然姐吧,她叫安秀。 白一点的女人面无表情地回答她。 你们叫我小别就行。 阿九拿过她的包放到沙发边,别停云不自在地想找个地方坐一坐,环顾四周一圈,还是决定先站着。 相较起别停云的局促不安,阿九她们反倒显得驾轻熟就,她们什么也没说也没问,换上了明艳动人的衣服,然后对着镜子摆弄着头发。别停云盯着换上黑色修身鱼尾裙的阿九一直看,她今天的妆容干净轻快,看起来文质彬彬又落落大方,这跟她印象中的那个暴露站街女完全不同。 过了一会儿,安秀接到了一个电话,她把电话开了免提,对面是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上来就不客气地问道 安秀,这边有只公猪等着呢。 多大啊? 安秀正在描画眼线,漫不经心地问着。 看起来三十多岁吧,才给了我300块,真是够抠搜的。 这边还没说完,阿九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对面抛来了同样的问题。阿九和然然对视一眼,然然接过了安秀的手机。 别停云站在其中就像草原上光秃秃的树,突兀的不行,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才刚过六点而已,外面天都没黑。 阿九收拾完毕,别停云问她要了一个帽子。 要帽子干什么? 一会儿晚上戴墨镜很奇怪的,对了你要让我在哪儿看你们工作啊。 你跟在后面,到时候我会给你发微信。 说完,阿九给她一个黑色的鸭舌帽。 你...别停云一时间难以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阿九对于此种事情已经完全免疫,她熟练地将裙子微微一提,慢条斯理地穿上黑丝,别停云看到黑丝的logo时,还吓了一跳,忍不住凑上前细细地看,你今天的打扮怎么这么不一样。 呦,怎么,你不是不好这一口? 安秀和赵然然笑了起来,别停云连忙站直了身子解释。 不是,我我我,我在看这个logo,这个牌子我也有,很贵啊。 那怎么了,你穿得我们穿不得? 当然不是啊。 别停云非常确定阿九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老怼她让她难堪。 有些中年男人出手很阔绰的,给的价格可不菲,而且我们的工作也分类,有的场合就是需要这样穿着打扮。有的客人喜欢那种老气横秋的装扮,但是有的客人不一样,要不然那些中年男人会觉得在和女儿...嗯,会觉得有罪恶感。 哈? 倒真是讽刺,出来嫖娼的男人还有廉耻心吗? 今天阿九和然然都不适合观察,于是别停云就跟着安秀走进了与阿九相识的那条街道。安秀看起来比她们都年轻,也很开朗,一路上,别停云问什么她都滔滔不绝。 走到街口之前,别停云给了她一个袖珍的耳机。 呦你还有这个,间谍啊,弄得这么神秘。 朋友送的,这附近肯定有二楼或者什么地方可以看到你,我不会打扰你工作,如果,嗯...你要去工作了,长按耳机上的三角键,就会关掉了。 好。 别停云很顺利地在一个足疗店的二层找到了一个房间可以看到街角的安秀,她拿了五百块钱把店老板打发走后,拿出来平板不停地写写画画。 你们这种方式会不会太古老了?真的能挣到钱嘛... 安秀努力憋笑的声音传来,别停云不自觉地脸红起来,她后悔刚刚问出了那样的问题,写字的手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meimei,你想什么呢,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地方能赚钱呢? 夜总会还有一些娱乐场所呢,还有酒水提成,有固定客源。 夜总会,足疗店这些地方是要抽成的,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喝酒陪聊陪玩,她们有业绩有内部淘汰,如果你做不好那有什么固定客源啊,这些地方还要进行背景调查,真实信息一旦掌握在别人手里,哪一天要是不想干了可由不得自己。 可你们这样在街边,不怕被抓吗? 站在街边也不违法啊,抓到要人赃并获,夜总会那些地方要么不怕抓,要么一抓就是个板上钉钉。 安秀说这些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晚的晚饭,别停云听着却十分难受,街道上时不时有路过的中年男人看一眼安秀,然后摸摸油腻的后脑勺,继续向前走。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但是我又怕会冒犯到你,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没事。 这些客人很多都是已婚男人,有孩子有家庭,你们会为那些女人孩子感觉难过吗? 难过?做这一行的,不为钱就是为命,道德礼义廉耻那是无事一身轻才思考的问题。 安秀从包里拿出烟盒,点起烟,别停云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吞云吐雾。 道德,这真是个陌生的话题,安秀的话并非嘲讽,而是艳羡,你活的真容易,真好啊。 别停云并不来得及辩解,就只能听到耳机断开连接的声音,那是安秀掐断通讯前的最后一句话,两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走到她面前,别停云紧紧扒着窗户,安秀模糊的笑容以及干脆答应让她浮想联翩,那些男人是否会为难她,对她吐唾沫抽耳光,而她还要为了钱为了生计或者因为无法反抗,乖乖忍受。又或者安秀实乐在其中,将客人看做服侍的男妓,对于这一个夜晚有层出不穷的花样...安秀和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向巷子那头的宾馆,那两双放在她腰上胡来的手尤为刺眼。 那句话也尤为震撼。 你活的真容易,真好啊。 聊会儿: 跟老婆出去玩玩过头,乐不思蜀了,这就勤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