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扒墙头
矮子扒墙头
长春街乱起来时,庄姜和六儿正坐在阴凉的巷口,谈天谈地谈理想。 她本想和他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奈何双方文化水平欠佳。 一个是奴童,一个是乞儿。 街上的sao动越发大了,行人匆匆忙忙朝同一个方向赶去,六儿疑惑:有大热闹看了?怎么比前几天的控鹤监比试还热闹? 庄姜也好奇:去看看? 不行。六儿抠着手边的破碗,摇头道:好不容易抢着这地儿,凉爽,人多。我们一起身,肯定被别的老叫花子占了。 庄姜: 你如今可是矮子扒墙头出人头地了。虽然没有成为控鹤监的监卫,却成了许府的小厮。 他望着身旁并肩坐着的好友,语气艳羡:每月有不少月银赏钱拿,不像我 瞧他丧气,庄姜有点生气:我都沦落到做别人的小厮了,你还这般挖苦我?之前我可没嘲笑你的乞丐身份。 可是你是许府的小厮啊。 那又怎么? 恰时一声瓷碰的清鸣,有人路过,扔下一枚碎银砸进了破碗底。 庄姜偷偷摸摸地伸出手,正要揣进自己怀里,手背被六儿狠狠一拍,银子给他抢了回去。 奴仆有什么好羡慕的。她死死盯着那块碎银子,眼里冒绿光,好想要,可又不好意思问乞丐要钱。 她道:我还羡慕你呢,多好的一份差事。一天到晚摆个破碗,啥事儿事不干,往地上一躺就有钱赚,想在哪睡在哪睡。再说,顶级世家又如何?做了奴仆就成了厨房里的蒸笼经常受气。我晨时还被府里的管事骂得狗血淋头。 将至晌午,炽盛的日光一点点逼退巷口的阴影,路过的行人却有增无减,纷纷朝前面跑。 庄姜伸手拉住一位六儿的同行:怎么了这是? 端王被打了。老乞丐用力挣脱她,赶着去看热闹,听说正跪在地上,被打的痛哭流涕磕头求饶呢。 谁啊?那个不怕死的?敢修理在朝都城里风光无限的端王殿下? 这可是出身大雍皇室的嫡亲王爷! 刚刚还说着怕被同行占地的六儿蹭地一下站起来,拉着庄姜就跑。 大街人潮汹涌,越临近长春街的某处,愈加拥挤,喧哗声却诡异地渐渐低了。 一个破破烂烂的小乞丐拉着一个小少年,挤在人群里,见缝就钻,可是摩肩接踵的,根本挤不进去。 一眼望去,全是数不清的后脑勺。 空气浑浊,混杂着各种呼吸、体味以及其它难闻的味道,庄姜反拉住六儿,想退出去。 她转身往外挤,竟看见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辟出一条供两人行的小道。 入口处,站着一位年轻端正的蓝衣男子,皮肤小麦色,身材中等。 后面跟着两名黑衣冷煞的护卫,腰悬利剑,各自的剑鞘上镌刻着一个许字,字体刚劲,笔锋锐利。 一如他们周身的气场,锋利森然无匹。 庄姜见之微惊,身体本能地朝人群里躲,被一声喝住: 庄姜,庄姜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你不好好待在府里学规矩,跑这儿看什么热闹。清书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来,伸出手,去扯庄姜的耳朵,你小子是如何偷溜出府的?才刚来就这般不着调。不学好,当心我告诉管事,扣你月钱。 庄姜躲开他的爪子,我出府之前已经向管事请示过,可不是偷溜出府的。 他俩说话的当口,六儿挣脱了庄姜的手腕,宛如一条灵活的尾鱼,游进了人群中。 清书瞥了眼小乞丐离开的方向,眼底略有嫌弃。 她问:你带人过来干什么? 能干什么?清书给她一个看傻瓜的眼神。 公子在这里?清书的出现让她很容易想到那位矜贵瑰逸的年少公子。 之前的控鹤监的比试结束后,她被清书带进了许府,视线所及之处,绮丽雅致,堆金玉砌而成。 殿内金猊喷香,明珠生晕,莹莹光晕之下,那位公子正斜靠在一张美人榻上,懒散散的,磕玩着手里的玉石。 清书带着她上前认主。 他神色淡淡的扫过来一眼,瞬时收回,抬了抬手示意清书带她下去。 庄姜看清了他的好颜色。 少年眉峰压翠,眼眸黑而狭长,微微上挑的眼尾勾出几分痞气。高高在上,不可招惹。 庄姜有点恍惚,她的记忆里,也有一人有这般的好颜色,不过具体来讲,两人气质长相很不相似。 眼前这位公子,皮骨相俱佳,唇色绯薄,墨发如绸缎,侧脸对着她时,高挺精致的鼻梁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 对方的好容色和气场带来的隐隐压迫感,让庄姜少有的紧张,深觉不能得罪了他。 现今,她的预感果然是对的。 因为清书正哥俩好地勾住她的肩膀,语气幸灾乐祸:端王触了咱们公子的霉头,走,看好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