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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骄无双同人】恶魔的嗟叹(下)

慌愤怒的表情,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后手,

    才这点程度,你就已经乱了么?」

    希洛身子一震,却依旧若无其事地笑道。

    「克拉克法师赤胆忠心,绝不会背叛,现在白塔开启,想来已经身陨,希洛,

    你身为皇家子弟,竟然勾结外人闯入白塔,将这皇室传承了千年的隐秘暴露给外

    人,无论今夜你成事与否,你都是奥古斯丁的千古罪人!」

    「罪人?罪人就罪人吧,也总比死人强。昔年那一位殿下杀兄囚父,篡权夺

    位,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当年所做之事与我又有何区别,最后还不是成为了被万

    民敬仰的一代明君?」

    皇帝的眼睛里像是要冒出火来,希洛好像已经彻底坚定了决心,毫不畏惧地

    与皇帝对视,昂然道。

    「为了这皇位,你真的···可以没有底线吗,希洛?」

    「哥哥,今天我才发现,你的废话也是这么多,都到了这般田地,你还是要

    拖着这些帝国重臣,血性将士和你一起陪葬的话,你才是奥古斯丁的千古罪人!」

    希洛目光如电,直视着皇帝。

    「陛下!不要被这逆贼蛊惑!我麾下勇士在此,我们护着你杀出去,只要陛

    下你出了城,便可集结大军平叛!」

    忽然之间,哥特厉声喝道,卡曼和罗小狗等人应了一声,十多名暴风军官纷

    纷挺剑而出,围在皇帝身边。

    「出去?哥特,你大概没见识过这座魔法阵吧,昔年开国大帝建造这座魔法

    阵,放下豪言,即使龙族举族来侵,也绝无本事破了这座魔法阵。这魔法阵一旦

    开启,城外的进不来,城中的,也绝出不去!」

    希洛摇头,仿佛笑得很开心。

    「胡说!既然这魔法阵就在皇宫之中,我们便去毁了那魔法阵枢纽,逆贼,

    你想要谋害陛下,先踩过我们的尸体吧!」

    说着,哥特挺剑冲了上去,希洛不动,身边的帕宁已经迎了上来,两名高阶

    武士的斗气碰撞在一起,顿时爆发出了激烈的火花。

    哥特和帕宁同时退了一步,帕宁的脸色越发苍白,他为了占住皇城大门已经

    血战一场,战力折损不少。哥特拧身再上,手里长剑上的斗气锋锐无匹,连续几

    剑,将帕宁砍地倒退几步,帕宁一言不发,只是咬牙拼杀,死死挡着哥特的攻击。

    「都住手!」

    哥特又将帕宁压退一步,卡曼等人一起呐喊正要往前冲,就听见皇帝一声呼

    喊,只得退了回来。

    皇帝面色平静,谁也不知道这位看起来已经山穷水尽的陛下是怎么想的,只

    见皇帝陛下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朝着希洛走了过去,走的好慢,好慢,慢

    的像是怕踩死脚下的蚂蚁。

    「希洛,今夜你坐拥上万雄兵,还有高手助你夺了白塔,将这帝都化作囚笼,

    占尽上风,你···赢了,论智谋,论心机,我彻底输给你了。」

    皇帝有些苦涩地笑道,笑容里带着一点儿自嘲。

    「我可以将这当做你对我这个弟弟难得的夸赞吗?」

    希洛淡淡道,毫无动摇。

    「有一件事,我想和你确定一下。」

    「什么事呢,哥哥?」

    皇帝略一低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不知怎么,希洛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那助你夺下白塔的高手,我猜就是帕宁的那位老师,大剑师卡奥阁下吧。」

    「正是如此,请他出手可着实费了我不少功夫。」

    「这些世外高人大都桀骜不驯,自以为有点本事,就什么都不放在眼中,何

    况这一位还是号称帝国唯一的一位圣阶高手,能请动他还真是难为你了。」

    「虽然他是帕宁的老师,可性情实在古怪,我到最后也就只能请他为我出手

    一次,要不然,我也不用这么辛苦地在这风雪里和你废话连篇了。」

    「大剑师···嘿,身为帝国子民,却做下这等谋逆大罪,纵然是圣阶,可

    若是为害,只会带来更大恶果,这等圣阶,祸国殃民,不如杀了!」

    皇帝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痛恨。

    杀了?希洛一呆,随即忍不住想笑,不仅是他,几乎人人都拿着怪异的眼神

    看着皇帝陛下。

    明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居然还大言不惭地扬言要诛杀一位圣阶强者,

    真的不是得了失心疯么?

    「哥哥,杀死一位圣阶强者,你凭什么?就凭你身边区区数千人么?」

    希洛讥嘲道,可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凭什么···自然是凭我手中的剑。」

    皇帝站住了脚步,他平视着希洛,嘴角一点点弯曲,语气越平静,笑容越冷

    酷。

    「三年前,我丧子之痛,痛彻心扉,皇后整日哀恸,我又身中奇毒,从此绝

    育,我心怀怨恨,大开杀戒,殃及无辜,差点毁了帝国。是你,亲手把我逼入了

    如此绝境。」

    皇帝缓缓诉说,那数年前的恶梦仿佛历历在目,许多曾被波及者心有所触,

    不堪回首,希洛沉默不语。

    「可是,今夜面对如此局面,我忽然发现我居然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曾经把

    我丢进了那暗无天日的灰色世界之中。」

    皇帝惨笑,希洛猛抬头。

    「你说我这头红发是郁金香血脉的诅咒,可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天赐?如你

    所说,拜这郁金香血脉所赐,我天赋过人,学文学武都远超常人,学文令我能做

    一个治国有方的好皇帝,学武···我本来一直以为学武除了强身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我一声令下,就有万人为我流血。可是三年前的变故,让我明白,就算我是

    皇帝,可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一个渺小的凡人···」

    他的剑锋上,冒出了星火般的点点光芒,蔓延开来。

    「我不想再做一个渺小无力的凡人,那个时候最绝望的一天,我对自己说。

    皇帝也好,平民也好,不过都是凡夫俗子,血rou之躯罢了,稍有风雨,便被

    摧地七零八落。我走出去,看这天,如此广阔,看这地,如此宽袤,包容着万物,

    我又为何只看到了渺小的自己,我···要成为这天地!」

    皇帝横剑在前,那原本火星般的光点燃烧起来,转瞬间,流淌的火焰遍布剑

    锋,随后皇帝的身躯上,也冒出了灿烂的火焰。

    「谢谢你,让我···看破了。」

    灿烂的金色斗气,如正文烈日一般绚丽辉煌,皇帝陛下整个人就如同站在了

    一团金黄色的火焰之中,金色的斗气光芒照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

    西北,楼兰城。

    新年刚刚过,整座城市都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而此刻,就在郁金香家

    城堡上,那城堡的最高一座塔楼上,一扇窗户后,正有一双眼睛,在默默的注视

    着街道上繁忙的景象。

    「消息已经确认了吗?」

    红发的少女叹气,这么冷的天气,她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袍子,一头红

    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双肩上。

    「已经确认无误,陛下···归天,新皇登基。」

    一个穿着灰色棉袍的中年男子垂首,用平静而低沉的嗓音缓缓道。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先生,你说这件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若是昨晚我在帝都的话···」

    女公爵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一切你都明白,并不需要问我,问我···

    只是你为了自求安心罢了。」

    中年男子不慌不忙地缓缓道,他抬起头,五官并不出众,却有一双亮若灿星

    的眸子。

    「帝都现在如何?」

    红发少女自嘲一笑,随后神色略一肃整。

    「刚才传来的消息,帝都全城菇素,皇城里已经挂了丧旗,东苑和西苑的乱

    象也已平息,城卫军进城,近卫军依旧驻扎在城外,据说昨晚城卫军与近卫军中

    突然涌出了一大批誓死保皇党,带领军队连夜攻城,但是在魔导炮的轰击下,损

    伤不少,直到魔法阵撤除之前都没有攻进去。」

    「被人控制了那座魔法阵,就算有着那份皇家密令也没什么用了,哼,

    克拉克那糟老头子,自诩多朝元老,做事却犹豫不定,辜负陛下信任,他手里明

    明有着那先祖赠与之物,若是坚定要守那白塔,又有谁进得去?也不至于令我那

    侄子后院起火,雪上加霜,他这种虚情假意的家伙,一辈子到不了圣阶也是活该,

    还无辜连累了许多人。」

    听着那中年男子整理的报告,红发少女美眸中越来越冰寒,越来越悲哀。

    「事已至此,小姐再多想也是无用。」

    「无用···哼,的确是无用,我远在西北,又能做什么?如果昨夜我在·

    ··我不应该···不应该···」

    红发少女的声音颤抖着,流淌出了眼泪来。

    那中年人沉默,然后缓缓走上前,走到了女公爵面前,直视着她,然后抬起

    右手,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她的脸上。

    红发少女没有闪躲,任凭对方的手掌落在自己脸上,这一掌打的很重,她侧

    过头去,白皙的脸颊上瞬间就多出了几根清晰的手指印。

    「小姐,这是我次打你,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你要铭记自己的身份,你

    是郁金香家族的族长,家族的未来,家族的命运全都握在你的手里,皇位争夺,

    无论谁赢谁输,家族是绝不能插足半分的,这是先祖留下的铁律。」

    「我明白···先生,可是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我的那位侄子,曾亲

    手抱过我,教我骑马,他虽然喊我一声姑姑,可是从来,他都是把我当做小meimei

    一样看待···」

    「我不想再打你第二次,小姐。」

    中年男子目光冷漠。

    「好了···帝都那里,有任何消息,立刻报告给我。」

    红发少女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瞬间恢复了冷静。

    「属下领命。」

    「还有···我让你关注的那个人。」

    「小姐是说魔法学院的那位达令教授,不可否认,那位年轻魔法教授的确有

    过人之处,不过在昨夜他似乎也被卷进了这场政变之中,如今,家族接近他,只

    会带来一些不可掌控的意外风险,所以,我建议···」

    「要怎么做我自然会有决断,你只要把消息报告给我就可以了,先生。」

    红发少女的目光冷了下来,那中年男子看着她流露出的冷酷目光,非但不怒,

    更仿佛松了口气,微微露出了赞赏之意。

    「属下明白,小姐,还有一件事,草原王的使者已经等候了你一天,关于来

    年春天的供奉,他们请求是否可以减免一些,身为族长,我建议你可以见一见他

    们,听听他们怎么说。」

    「不见!我现在可没什么心情见那些蛮子!」

    红发少女面色一寒,露出一丝不耐。

    「可是···」

    「哼,那你就转告他们,告诉他们的王,供奉不会减免,等到春天,供奉的

    牛羊战马,若是少了一匹···哪怕少了一支羊腿,我也会亲自领兵去他的王庭

    金帐,拿他的头颅抵取。」

    女公爵仰起头,傲然转过身去,冷若冰霜道。

    ······

    新年之夜,帝都皇城。

    风雪,停了,停的那么突然,那么令人措手不及。

    「你是···你是···你竟然是···圣阶!!!」

    咬牙切齿的呻吟声从希洛的喉咙口被压了出来,他的身体颤抖着,眼中出现

    了难以掩饰的动摇,但隐隐却似乎还有着这么一丝狂热,就像一个疯狂的赌徒终

    于逼得对手掀开了最后一张底牌。

    无数难以克制的惊叫声从四面响起,那些躲在大殿中偷偷望着外面的贵族大

    臣,那些紧随在皇帝身边的军士们,还有那些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叛军们,激动的,

    震惊的,恐慌的,懊悔的,各种各样的声音瞬间蔓延了出去,就如同庆典一般热

    闹。

    阿克尔只觉得一颗心坠入了深渊,他背弃了罗林家的荣耀,背弃了一个帝国

    军人的荣誉,与自己的父亲当面撕破脸皮,只为了换取家族最为光明的未来,可

    现在那位站在人群之前的皇帝陛下身上的圣阶斗气,就如同一把尖刀刺入他的心

    脏,将他所有的野心撕得粉碎。

    帕宁脸上还有血迹,他的目光晦涩,和旁人不同,在场之人除了那位皇帝陛

    下,恐怕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圣阶高手的可怕之处。

    一个圣阶,就算一个高阶武者倾尽全力也难以抵挡其一剑。

    一个圣阶,就算无法杀光上万军队,可千军万马也别想挡住其来去自如。

    一个圣阶,足以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一个圣阶,足以睥睨一切,扭转乾坤。

    当普通人面对一个圣阶高手时,会发现自己何等的弱小,帕宁在感受到那股

    与他的老师卡奥相似的力量时,心就彻底冷了,现在除非他的那位老师,大剑师

    卡奥前来,否则今夜恐怕没人能困死这位皇帝陛下了。

    可是,他清楚自己那位老师的性格,什么皇位江山,对他都是浮云的存在,

    希洛能请动他出手侵入宫中的白塔,就已经是极限了,就算是作为弟子的自己,

    对那个眼中只有剑的男人来说,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你怕了么?」

    帕宁愣了一下,才听出是希洛在对自己说话,亲王殿下没有看他,眼神直勾

    勾地瞧着那光芒万丈的皇帝陛下,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握着弓的手上青筋暴起,

    像是要将其握碎一样。

    「怕?自从我选择做这件事,就没有想过害怕,即使输了,不外乎一死而已。」

    帕宁低声摇头,嘴角挤出一丝苦涩。

    「你在说谎!世间之人,即便是再如何薄情寡义,对这世界总有些牵挂,在

    绝望的时候,人总是会怕,说不怕,只不过是自欺之言。告诉你,我很怕,现在,

    此时此刻,就在这里,我很怕!!」

    希洛终于把目光从皇帝身上移到了帕宁身上,他盯着帕宁,指着自己的鼻子。

    「希洛,你不是说什么都敢做么,敢做···就要敢当,你现在又怕什么?」

    皇帝冷声嘲弄道,一剑在手,金光勃发,犹如一位神灵站在众人面前,威严

    的脸上,就似笼罩了一层神光。

    「我当然怕!!」

    希洛忽然激动起来,他猛然跳了起来,嗓音都嘶哑了,大声吼叫咆哮着。

    「我怕!我怕失败!我怕自己输得一败涂地!我怕死!我怕日后史书之上把

    我说成是一个愚蠢狂妄的篡位者!我更怕别人笑话我!怕别人说我怕!!」

    他的眼睛已经红了,歇斯底里地大声叫着,皇帝不说话,只是像看着一个小

    丑一样看着他。

    「哈哈!哥哥!伟大的皇帝!聪明的皇帝!你怎么可以这么沉得住气!你可

    以一直隐忍着,看着忠于你的将士们为你流血死去!直到最后,才掀出这张牌!

    好大!好大的一张底牌啊!圣阶!哈哈哈哈!你居然是圣阶!!」

    希洛指着皇帝,一边狂乱地大笑一边说道,身体摇摇晃晃的,像是在跳舞。

    「你用今晚这么多人的血,试出了我,试出了阿克尔,试出了这么多人的心!

    你个冷血残忍的混蛋!现在你想怎么做!是要凭你的剑杀出去召集勤王大军

    把所有叛逆杀了血流成河?不!不对!你是不会这么做的!哈哈哈哈!我太了解

    你了!

    你不会这么做的!你是一个好皇帝啊!一个好皇帝会怎么做?阿克尔是死定

    了,可是那些雷神之鞭的将士,你绝不会屠戮殆尽,是发配草原?北方苦寒之地?

    还是留着去做工役苦力?总之,你会彰显你的仁慈,这样史书才会把你雕饰成一

    个宽厚伟大的君主!」

    希洛惨笑着,疯狂的笑着。

    「你不需要杀了所有人!今晚你已经试探除了所有的人心,这大殿里的,大

    殿外的,每一个人你都试探了出来!那些缩在后面的家伙,会被你驱逐出去,你

    会换上一批忠诚于你的人!不管其他如何,但无论何时都会站在你一边的人!对

    于罗林家,让我猜猜,你也不会怪罪罗林家,甚至还会重重安抚罗林家,让他们

    继续死心塌地地做你的走狗!哈哈哈哈!我亲爱的哥哥!我说的一切都对不对!!」

    希洛骇人可怕的笑声终于止住了,他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说完了吗?」

    皇帝的剑指着希洛,金色的斗气在燃烧。

    「看来我说的都没错,你就是这样的人,嘿,一个好皇帝!现在你需要做的

    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杀了我!!」

    虹膜骤然紧缩,希洛紧紧盯着皇帝,一字一字冷笑道。

    「不错,我早说过会将你碎尸万段。你死了,很多人可以活。」

    皇帝面色冰冷。

    「那又怎样?我可是一个自私的人啊,为了皇位,可以将白塔的隐秘暴露给

    外人,可以杀掉我的亲侄儿,可以抛弃我爱的女人,可以不念兄弟情义,我就是

    这么一个自私的人,为了一己之私,我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你让一个自私的人,

    现在却要为了别人的性命无私的死去?哥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伟大吗?要

    我死···你就亲自屈尊动手吧!!」

    笑得双肩都不可自抑地抖动着,希洛退后了两步,扬起手里的长弓,轻轻拨

    了拨弓弦。

    「殿下!我们城中还有上万雄兵,我帕宁手里还有剑,若是你愿意的话,我

    们愿意以性命相拼,护你杀出城去!」

    帕宁咬着牙,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希洛。

    「走?我为什么要走?我不走!!这里就是我的归宿,是我奋斗的目标,我

    心中唯一所想,便是把我失去的全部都夺回来!」

    希洛胸膛起伏,情绪看起来很是激动。

    「殿下!」

    「挡他三剑!」

    帕宁急道,可立刻被希洛打断,他忽然发现在亲王殿下眼中浓厚的绝望之中

    又仿佛有着那么一抹深藏在底不放弃的希望之光。

    「挡他三剑!」

    希洛又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死死看着他,帕宁好像明白了什么,原

    本因为绝望而变成灰色的眼神又重新燃起两团火苗,仗剑站在了希洛身前。

    「帕宁,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这个弟弟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幸运。」

    皇帝有些可惜地感叹道,原本冰冷的眼神,微微有些松动。

    「陛下!帕宁学剑半生,师从卡奥大人,和所有武者一样,做梦都希望有朝

    一日能够踏入圣域,可惜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老师他虽是圣阶,可与我试招时保

    留甚多,我从来没有亲自体验过圣阶高手全力出手的滋味。今夜在临死前,若是

    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帕宁死而无憾,望陛下成全!」

    说着,帕宁往前迈出了一大步,握着剑的手指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这话

    一出,不少人都为之动容,心想这冷面的家伙虽然犯上作乱,但也算得上是一个

    有气概的男人,比之躲在人后厚颜无耻的希洛要强得太多。

    「在帝国的年轻一代之中,所有人都一直把你和哥特比较。在我看来,作为

    一个军人,决胜疆场,统兵军略,他比你强。可是在武道一途,你的天赋却要胜

    过哥特,又师从卡奥,我甚至认为,不出十五年,你就能踏入圣域,可是我没想

    到你居然会愚蠢到与叛逆为伍,埋没了有为之身。」

    皇帝叹气,可是也已别无选择。

    「陛下,抱歉让你失望了,可是我所做的一切,我并不后悔。」

    「你···很好,敢做敢当才是真男儿。」

    帕宁用双手握住了长剑,连续做着深呼吸,皇帝淡淡一笑,等着他调整到此

    刻所能达到的最佳状态。

    「出剑吧,陛下。」

    身上银色的斗气爆发,帕宁坚定道,直到此刻,他仍然不知道该如何挡住一

    个圣阶高手三剑,也没有人觉得他能够在皇帝陛下的一剑之威下幸存,包括他身

    后的雷神之鞭,叛军一方已经彻底失去了一切侥幸,只是在绝望到了极点的麻木

    中等待着这最后一场表演的落幕。

    他只能向前,在对希洛完全的信赖之中,去抓住那最后的希望。

    「不要只想着挡。」

    紊乱的思绪中,帕宁忽然想起了最后一次与老师切磋之时的情况,那一次老

    师依旧轻易将自己手中的长剑击落,当冰冷的剑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老师

    终于叹了口气,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若总想着去挡,便一辈子都过不了这一关,就如同走路,你若是只盯着

    脚下的路,便永远也看不见远处的高山。」

    离开之后,自己对这句话苦思良久,却始终不得头绪,他心中苦涩,良久不

    曾想明白的问题现在一时半刻又怎么想得通,可是猛然间,他忽然记起今晚好像

    又听到过类似的话。

    只看着自己,又怎么看得到无边的天地?

    「可有遗言?」

    皇帝的话语打断了帕宁的思绪。

    「此愿足以,出剑吧,陛下!」

    帕宁回过神来,收拾起心情,将战意一点点勃发出来,眼神也变得锐利。

    「就是现在!!」

    忽然,一声咆哮,带着毫不掩饰的紧张和焦急,就见本来往人堆里退去的希

    洛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弓,对准了皇帝,他的手指将弓弦缠绕,崩到了极点,殷

    红的鲜血滴落,可他连眉头都不曾皱起。

    弓弦之上没有箭,只有一团灿烂耀眼的光团瞬间凝聚,化作一枚彗星,呼啸

    着,带着长长的尾焰,朝着皇帝奔腾而去。

    帕宁举起了长剑,他听见了希洛的这一声咆哮,他死死咬着牙,往前猛地迈

    步,把手里的长剑刺了出去,但立刻,他就感到空气之中有一道无形的枷锁笼罩

    了他,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无比滞涩。

    皇帝的神色很平静,根本动都没动,希洛施展了全身力量,透支了斗气强行

    发出的郁金香一脉的绝技「瞬狱杀」就这么擦着他的身体划过,这拼上性命为帕

    宁争取机会的一箭竟然射偏了。

    就听见一声巨响,这一击「瞬狱杀」轰在了大殿的前檐,巍然屹立了千年的

    前檐轰然倒塌,横梁崩落,木石砸下,原本诺大的大殿大门直接就被崩塌的碎石

    堵住。

    出剑了!

    这一剑朴实无华,简单迅捷,并且致命。

    可出这一剑的不是帕宁,也不是皇帝陛下。

    在听到希洛的那声大喝之后,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之时,这一条冬

    眠蛰伏了十年的毒蛇,从隐忍中醒来,刺出了自己最漂亮,最出色,也是最狠厉

    的一剑,犀利而毒辣。

    他的名字,叫做古乐。

    他的剑所指的是,萧德尔奥古斯丁。

    「你敢!!!」

    皇帝发出了今夜至此最愤怒的吼声,古乐才一出手,他就已经感应到了大殿

    中爆发出的斗气和杀意,他甚至能感应到古乐的剑锋一丝丝割裂萧德尔的衣衫布

    料,剑气一点点刺破皮肤。

    他的心中豁然明朗,希洛的失态,帕宁的挑战,射偏的绝杀,一切都只不过

    是为了隐藏这歹毒的一剑所施的障眼法。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皇帝陛下瞬间就爆发出了身为圣阶高手所有的力

    量。将空间的细节规则强行扭转,在普通人的感官中,皇帝就这么从原地消失了,

    只有实力达到高阶的武者,才能勉强捕捉到皇帝的一丝动态。

    帕宁已经来到了近前,他根本不知道大殿里正发生的一幕,也不知道希洛的

    那声大喝并不是说给他听的,他只是按着对希洛的承诺,上前拼死挡住皇帝三剑。

    他眼中的皇帝化作了一片虚影,强烈的杀气排山倒海,不知怎么冥冥之中似

    乎有种预感,在不足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他竟然提前一步拦在了皇帝的身前,

    面对暴怒的皇帝陛下,抛开生死,迎了上去。

    面对帕宁的阻拦,皇帝根本没有多余的思索,抬手便是一剑,人挡杀人,佛

    挡杀佛,现在的他优先所想的,只是冲入大殿截下那正在夺走他唯一儿子性命的

    毒剑。

    帕宁清楚地看见了斩向自己的这一剑,他可以看见,可他的身体来不及做出

    任何反应,就如同千百次面对老师的喂招时一样,他知道自己该如何挡,可是在

    来得及挡下之前,他就已经落败。

    无力,这是现在最准确的感觉,帕宁心中苦笑,说什么挡下三剑,这就只是

    一个笑话,就算是一剑他都接不下。

    「不要只想着挡。」

    生,或者死,很多时候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瞬,或许便是永恒。帕宁正

    欲闭目待死,可偏偏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句话。

    不要···挡么?

    帕宁紧绷的心松了下来,停止了多余的思考,随意望去,眼前的一切都仿佛

    消失了,斩向他的剑,澎湃如烈火般的金色斗气,一脸迷茫的围观者,还有紧张

    地屏住了呼吸的希洛,都消失了。

    生死荣辱都如泡沫消散,这一刻,只剩下一望无际的天地。

    强烈的,刺破了天际的银色闪光,帕宁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原本试图举起的

    剑,就这么缓缓地垂了下去几分,任凭利剑加身,斩破自己的铠甲,切开自己的

    皮肤,血rou,骨骼,然后轻轻地递出了自己的一剑,平平常常的每日练习的千百

    剑中的一剑。

    剑光起,人影落,一条手臂冲天飞起,猩红的血花喷洒。

    断臂落在地上,帕宁拄着剑,单膝跪在了地上,胸口处一条又长又深的伤痕

    触目惊心,皇帝的身影落在大殿前,身子晃了晃,那仿佛被拨慢的时间,陡然就

    恢复了正常。

    这么一瞬,所有人终于看清了此刻发生的场景。

    难以置信的倒吸冷气声,就连希洛都瞪大了眼睛。

    皇帝陛下左肩的位置,血流如注,左臂齐着肩断掉了。皇帝没有说话,甚至

    都没有回头,拖着带血的剑,一步步跨过门口的碎石瓦砾,走进了大殿,走向了

    自己的儿子。

    在那里,没有刺目的血花溅出,萧德尔的身后,是表情难以置信到了极点的

    古乐,他的剑尖浅浅地刺入了皇储殿下的后背肌肤之中,可是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因为一只看上去娇柔雪白的小手,此刻紧紧握在了锋利的剑身上。

    那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娇小少女,抿着樱色的小嘴,黑色玉石般透亮的眼眸和

    小巧玲珑的鼻子构成了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蛋,长长的黑色顺滑长发几乎要拖到地

    上,白净的肌肤比上好的丝绸更为细腻,一身精美的纯白蕾丝边裙衬托着她柔软

    纤细的身段,就像是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

    古乐的剑刃在那少女手中痛苦地扭曲着,然后这柄价值千金的名剑被硬生生

    掰成了两段,一截握在古乐手中,一截握在那少女手中。

    皇帝左肩的血已经被止住,他脸色有些苍白,但没有多在意自己的伤势,一

    步不停地走到了萧德尔身边,将好像还没明白过来情况的皇储拉到自己近侧,连

    看都没看面色惨白的古乐一眼,冷冽的目光落到了那面无表情的少女身上。

    所有人都还没从皇帝陛下断臂的震撼中恢复过来,这实力悬殊的一次交锋,

    竟然会以这种结果结束,连帕宁自己似乎都没有料到,他仿佛耗尽了力气,直到

    现在都没有站起,淡淡的银色光丝若隐若现的出现在胸口的长长伤痕处,以极慢

    的速度修补着重伤的rou体。

    而当一些反应敏捷的人看到古乐手中的断剑,将皇帝突然的暴怒以及希洛的

    那声大喊零碎地联系在一起,这才惊出了一声冷汗,送出的帕宁只不过是吸引所

    有人注意力的诱饵,真正的目标,真正的刺客,从一开始就在大殿之中。

    可那突然出现的少女,又是什么人?

    诡异的沉默,没有人说话,刚才的一瞬,仿佛经历了永恒。

    啪啪啪!

    响亮的鼓掌声,从大殿一角传来,顿时将人惊醒。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从此我们人类又多了一个圣阶高手。」

    一个一直躲在阴影中的男人走了出来,走到了大殿的正中央,最明亮的地方,

    他穿着魔法学院教授的服饰,和煦地微笑着,一脸由衷的欣慰,却是面对着殿外

    的帕宁在说。

    「小达令?不对,你是何人?!」

    皇帝陛下看清了那人,眉头微皱,缓缓道,眼中寒光闪动,其他人也将目光

    交汇在那突然站出来的「陈道临」身上,就连外面的一万多叛军似乎都忘了。

    「尊贵的皇帝陛下,还有诸位,抱歉借着达令法师的身份参加了这场令人愉

    快的庆典,请容许我正式介绍自己。」

    「陈道临」笑道,他的声音充满磁性,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显露出上位者的从

    容与威严,一阵雾气朦胧,就见他的面容身形缓缓发生了变化,露出了本来的面

    貌。

    英气的五官,双眉飞扬,身材匀称健美,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而最

    令人瞩目的是,是那一头垂到了腰际的,火焰般的红发。

    「草原人···」

    左手被齐根斩断,换做普通人早已痛得无法站稳,可皇帝陛下却好像一点都

    不以此为意,眼看着那人露出了真面目,惊讶之中似乎还含着一点怒意。

    皮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皇帝陛下的断臂捡了回来,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托

    着,立刻就有一位修炼了冰系斗气的暴风军官小心地将那条断臂冻住。

    「要是说我的名字,大概陛下你也从没听过,在我的故乡也很少有人知道我

    的真名,不过认识我的人,一般都称呼我为白王,哦,要是用你们罗兰人也

    知道的更通俗一点的称呼的话,我,就是现任大雪山的巫王。」

    那人和煦笑道,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大殿之中,静的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人人脸上都是古怪之色,一个突然

    出现在这里的年轻男子,竟然自称是草原人的巫王,经历了这晚上一连串过山车

    一样的变故,这些贵族大臣们似乎已经感到有些麻木,对于这又突如其来的惊人

    宣言,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对。

    「巫王?有意思,不知道巫王阁下今日驾临,又有何贵干?」

    皇帝陛下将那人上上下下都瞧了一番,这才慢慢开口道,目光隐隐约约地在

    他那头红发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你是罗兰人的皇帝,我在草原···差不多也和你一样,虽然平常那些乱

    七八糟的事一般我不管,可要我管的时候,那就一定是大事了,而这件事,我不

    得不亲自来找你。」

    那人看上去含蓄深沉,说起话来却意外的直截了当,他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

    下,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帝。

    「放肆,区区西北蛮族,也敢妄言与陛下平起平坐,来人!将这无礼犯上之

    徒拿下!」

    皮特怒喝道,顿时大殿里的金甲武士杀气腾腾地将那人围住,立刻就要动手。

    那面无表情的少女星眸一寒,手中的断剑像是豆腐一样被她一把捏成了碎渣,

    黑色柔亮的长发无风自动,站的近的人在一刹那只觉得如坠冰窟,宛如实质的煞

    气将整个大殿笼罩。

    「不要紧,艾妮塞,我们面前的这位皇帝陛下可不是一个会将远道而来的朋

    友当做犯人抓起来的昏庸之人。」

    那人面不改色地笑道,对身边对着他的十几把明晃晃的斧刃视若无睹。

    「看在你救了我儿子的份上,你的这次无礼,我不与你计较。不过且不说你

    在现在这个特殊的时候突然到访,究竟有何居心···草原的事,一直都是

    我那个小姑姑做主,就算你来找我,最后···还是要经过她,无论怎么看,你

    都好像是白走一趟了,巫王阁下。」

    皇帝驱散了围着那人的金甲武士,平平淡淡道。

    「哈哈哈,陛下你可真是爱开玩笑,今夜我本来只不过想先来见见这个伟大

    帝国的皇帝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真的没想到会见到这么令人目不暇接的一场

    好戏。这件事,我那个可爱的meimei可做不了主,只能由这个国家的皇帝陛下做主

    ···才行呢。」

    那人哈哈笑道,爽朗的笑声响彻大殿,那黑发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

    在了他身边,像一只小鹿一样温驯地抓着他的手臂,原本毫无表情的精致脸蛋上

    此刻满是安心和依恋,漆黑的眼眸中好像就只有那人的身影。

    「meimei···」

    皇帝面色一冷,目光有些不善。

    「为什么这副表情啊,皇帝陛下,这不是很明显吗?你是红发,她是红发,

    而我···也是红发,我们的身上都流着那个人的血,可是真正血脉相连的

    一家人啊,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侄子辈呢。」

    那人理所当然地笑道,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皇帝一样。

    「无礼狂徒,你竟敢···」

    内廷总管皮特闻言大怒,许多贵族或是军士也都露出了极强的愤慨之色,七

    嘴八舌地呵斥着,作为这片大陆上霸主的罗兰人何曾被一个在他们眼中未曾开化

    西北蛮族这样戏弄过。

    原本诡异寂静的大殿里又吵闹起来,提心吊胆了大半天的贵族大臣像是找到

    了一个宣泄点,又或是急于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以抹去先前退缩在后的负面印象,

    一个个都卯足了劲用各种贵族的说辞义正言辞地怒斥着那人的狂妄臆想。

    皇帝无言,稍稍低着头,在想着什么,一点也没理会大殿中的喧闹。

    忽然,外面一阵杀声惊天,原来那原本已经心死的叛军,在见到开始以为无

    敌的圣阶皇帝陛下竟然被帕宁一剑重创后,骤然之间仿佛又生出了几分希望,作

    为叛军头子无路可退的阿克尔红着眼睛一声令下,万多雷神之鞭潮水般朝着大殿

    冲去,不成功,便成仁。

    在绝望的深渊边上走过,那瞬间获得的希望让所有叛军都像是被施了狂乱的

    咒术一样,嗷叫着挥舞着锋利的刀剑,像是一堵铁甲城墙一样压了上来,数千勤

    王军早已严阵以待,可是在人数战力以及拼死求存的信念碾压下,霎时就被人流

    吞没,陷入了惨烈的混战之中。

    大殿之外,一片杀声惨叫,顿时许多在大放厥词的贵族大臣惊骇意识到今夜

    的叛乱还未结束,眼巴巴地看向了皇帝陛下,视线落到他的伤口处,不约而同的

    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

    「艾妮塞,我要和皇帝陛下商讨大事,让外面的老鼠安静一点。」

    那自称「巫王」的年轻红发男人轻轻柔声笑道,宠溺地摸了摸那少女的脑袋,

    那少女闭着眸子,似乎很享受,白皙滑嫩的小脸蛋如同撒娇的小猫一样在他的手

    臂上轻蹭了两下,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手,接着,瞬间就从大殿里消失了。

    ······

    「还能再战吗?」

    两边和身后的雷山之鞭士兵疯狂地冲了上去,希洛走到帕宁身边,把手搭在

    他的肩膀上,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道。

    「只要我的剑没断···」

    帕宁低声道,沉闷的呻吟了一声,咬牙拄着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胸口

    的伤处的血才堪堪勉强止住,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皇帝这一剑差上分毫就能

    搅碎他的心脏,可偏偏就在那毫厘之处停了下来。

    「你···看破了?」

    希洛长长呼了口气,搀扶住帕宁,神情微妙地望着他。

    「大概···是吧,可是他依旧比我强上太多。」

    帕宁握剑的手一紧,有些怅然道,好像经历了一次久远的轮回。

    「我以你为饵来发动手里的最后一张牌,可是失败了,却没想到被我抛弃的

    诱饵现在竟成为了我想要保命的一张王牌,就如同我想不到为了打垮那人所做出

    的一切,竟然会让那人有了能够胜我的最大一张牌,帕宁,你说,这世上是不是

    真的有天理报应?」

    希洛嘿嘿道,晦涩的表情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殿下,命运无常,尽力而为就好。」

    帕宁淡淡道,抬头看向了昏沉的天空,胸口的伤势被带动,即使性子强硬如

    他,也忍不住蹙着眉头咬住了牙关。

    「尽力而为?今夜我尽力而为,还有几分胜算?」

    「总比没有胜算好,我记得殿下你以前一直对我这么说。」

    「哼,杀了他,我们就赢,杀不了他,我们就输,再创造一次奇迹给我看看

    吧,帕宁。」

    「我明白···殿下。」

    希洛紧紧捏着帕宁的肩膀,将一切希望都似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帕宁微微叹

    气,缓缓点头。

    突然之间,两人都心有所感地抬头,恐怖的杀气在整个广场蔓延,而这惊人

    的杀气来自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中的娇小少女,下面的两方杀的难分难解,

    血rou残肢横飞,根本没有注意到头顶上的异变。

    那少女冷漠的黑亮眼眸慢慢看向了下方,然后坠落似得面朝下,冲向了人群

    最密集的地方,就像一只凋零的白色蝴蝶。

    清亮的,仿佛是龙的低吟。

    猛然间,风云变色,大地颤动,无数的人,叛军也好,勤王军也好,大批的

    人影手舞足蹈地飞起,像是被狂风吹起的薄薄纸片,以那少女的坠落处为中心,

    身不由已地飞了出去,将后面的人压倒了一大片,刹那间就在那少女四周清出了

    一大片空地。

    脚下的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半米多宽的大坑,那少女慢慢站直了身体,从那坑

    里走了出来,缓缓扫视全场,还稍显稚嫩的小脸蛋上带着与她天真烂漫的年纪不

    太相符的冷酷。

    一排排长枪刀剑对准了那少女,一些人的脸上带着畏惧,一些人的脸上还显

    得茫然,几乎没人看清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站的近的兵士只觉得有着一股狂暴

    的力量向四周扩散,站在前面的人顿时被撞飞了出去,等到从地上爬起凝神细看,

    全面的几十名双方军士竟然已经全部骨骼碎裂而死,口鼻中喷出的鲜血都朝着那

    中间砸出的大坑汇聚。

    而这一切的元凶,竟是中间那个看起来娇弱无力的少女。

    除了远处还全神厮杀在一起的士兵,那注意到了这震撼一幕的双方全都不约

    而同地停下手来,朝着自己的阵营靠去,不知不觉间以那少女为中心围城了一个

    圈子,所有人望着那可爱娇小的少女和在她脚边流淌的血水,几乎都以为自己眼

    花了,带着惊疑面面相觑,没人敢个上前。

    那黑发少女的樱唇微微动了动,但没人能够听清她说了什么,就见她纤细的

    足尖踏出,一道白色与黑色交织的旋风撞进了人群之中。

    哀鸣,惨叫,甚至在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一阵爆竹般密集的碰撞声,无数

    的人影被抛起,然后软绵绵的落下,而他们的躯体在飞起之前就已经被撞得骨骼

    断碎,七窍喷血。

    根本不在乎究竟是叛军,还是勤王军,那散布着死神气息的旋风如入无人之

    境地在全场穿梭,在两个呼吸间就横扫了全场,许多飞在空中的人还没落下就又

    重重和下面又被抛弃来人的撞在一起,喷出的鲜血变作漫天血雨落下,原本震天

    的厮杀声现在只剩下遍野的哀嚎。

    刀光剑影朝着那道旋风招呼过去,稍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的双方士兵一起把

    手里的武器疯狂地朝着那袭来的「死神」身上砍去,一些军官身上还爆发出了明

    暗不一的斗气。

    那旋风呼啸着卷过,剑断,人亡。

    长刀利剑砍在那少女身上,根本不像是砍中了rou体的感觉,砍在上面,立刻

    生出强大的反震,不仅将他们的刀剑震得碎裂,就连人也被震得吐血翻到。无数

    人暴起,但就连挡住那少女一小刻都做不到。

    不抵抗,是死,抵抗了,也是死。

    那些在疆场上与草原人,兽人各种凶狠的敌人厮杀了半生的铁血军人也忍不

    住颤抖起来,以前无论面对的是多强大的敌人也好,他们至少都是能够杀死的,

    可现在这个,根本就是杀不死的专门夺人性命的「死神」啊。

    整个广场上都是浓烈的血腥味,那黑白的的旋风终于停了下来,露出了一个

    纤柔娇小的身影,俏生生地站在广场中央,娇柔纯真的模样惹人怜惜,可她所经

    过的地方,宛如割麦一样一茬茬倒下了一片一片尸体,原本就已经无比惨烈的战

    场上又多了至少两千具尸体,几乎都被震断了全身的骨头。

    恐惧在蔓延,即使是最勇敢的士兵,或是再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叛军,面对着

    这种超越了常识的怪物,也无法再拼死向前,还活着的人,无论属于哪一方,现

    在都已不重要了,原本聚在一起的双方军队艰难地迈着发抖的双腿,朝着四周落

    潮一样退开,空出的一大片地方,只有那少女和四周躺满了的凄惨尸体。

    阿克尔也被身边的亲卫队护着随着人流一直退到了皇城大门,这位镇守西北,

    与草原人和郁金香家族争锋的名将,现在也嘴唇哆嗦着,惊骇到了极点,他手下

    引以为傲的雷神之鞭,在那看起来还显得无比青涩稚嫩的少女手中,简直比捏死

    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放箭!放箭!」

    虽然所有的叛军都吓得魂飞魄散,可是对于上级的命令,常年训练的身体还

    是立刻做出了反应,一排排弓箭手立刻就位,无数蝗虫似得箭矢朝着那少女飞去,

    铺天盖地,丝毫没有躲闪的余地。

    那少女望着漫天的箭雨,表情丝毫未变,喜悦或是恐惧,到现在都没有显露

    出半点感情,就似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一声悠长的鸣音,一把弦月似的弯刀出现在她身边,绕着她缓缓旋转,刀锋

    反射着清冷的月光,半透明的刀身闪闪发光,宛如一块寒冰,不知道是用什么材

    质做成的,表面刻着几条神秘玄奥的纹路,里面就似有星光点点闪耀。

    漫天箭雨落下,就见一道拖着冷冽寒气的刀光,闪电般飞了出去,所有碰触

    到那道刀光的箭矢全部被冻结然后化为粉末,所有的箭一根不漏地在眨眼间被清

    空,那刀光的轨迹快的根本无法用rou眼捕捉,就似能够穿越空间,瞬间就能在另

    一处闪现。

    晶亮的冰屑落下,美轮美奂,好像下起了一场大雪,那弯刀的速度降了下来,

    悠然旋转着回到了那少女身边,以她为中心不断变换着环绕的轨迹。

    「放箭!!继续放箭!!」

    阿克尔声嘶力竭的大吼道,但任谁都听出这位自战场上铁血将军的声音里带

    着颤抖,徒劳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叛军绝望地看着那美丽的少女,茫然无力的又举起了手里的弓,那少女转身,

    一步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拉满了弓弦的叛军身体颤抖着,一些人竟然下意识地

    往后退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快散开!!」

    帕宁按着胸口的伤口,忽然神情剧变,大声叫道,拉着希洛就往一边狂退,

    叛军被骇人的场面惊吓到麻痹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无数的冰冷刀光同时在他们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