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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她写信。“阿雾,你说圣上对爹爹这般隆恩,究竟是福是祸?”荣三老爷身边无谋士,两个儿子又不在身边,幸喜女儿聪慧,可得一谈,他也就不计较身份、年纪了。阿雾低头,大略知道荣三爷的意思。自古君臣相辅,却又君臣相争。君讲圣躬j□j,唯重君权,而臣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争民权,争臣子之权。荣三老爷既然为隆庆帝如此看重,难免就有皇帝走狗之嫌疑,或会被清流所排挤。何况,在老学究眼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就得赶紧亡。父在分家,那是天大的不孝。哪怕有皇帝给他背书,那也不行。文人一辈子就是个死要面子。“是福是祸,就看音jiejie来不来得了咱们家了。”阿雾道。阿雾搬新家,她那个“情投意合”的知己唐音肯定是想来的,可她能不能出得了门就要看唐夫人或者唐阁老的意思了。若是唐音还能和阿雾来往,那荣三老爷的“不孝”之名大抵就是无碍的。毕竟唐阁老是百官之首,文臣领袖,他表了态,那就代表了很多人。“哦。”荣三老爷不置可否。“不过依女儿看,音jiejie多半是能来的,如今是多事之秋,都赶着站队呐。”阿雾笑道。若这会儿是隆庆帝刚登基那阵子,说不准老太太在背后使使绊子,荣三老爷还真要一身sao,必定群起而攻之,腾出一个空位是一个空位。而如今,有眼力劲儿地根本不往御前凑,能走多远走多远,千万别蹚浑水,等尘埃落定再回来挣名利。值此新旧交替之际,风骨是最容易被敲断的,就好比季节之交替,人最易生病般,一个道理。荣三老爷有些忧愁地道:“阿雾啊,阿雾,如今爹爹都不知该将你许配何等人物,才堪配你啊?”☆、91晋江vip安家半月后,一切料理得顺顺当当了,阿雾才给唐音下了帖子,邀请她过府一游。第二天,唐家的马车就驶入了荣府,荣三老爷的心也在胸腔里稳稳当当地安置了。官场上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背地里掐成死敌的面上也要亲如一体,有时候看后宅的风向,更保险些。女眷来往,这是通家之好的表征。唐音过府,先去崔氏的屋里问了好,眼睛在那一堂紫檀家具上提溜了一圈,露出些惊讶之色,这样真诚的赞美,让崔氏心里极为得意,连带着对唐音的好感又提升了一层。最后两个小姑娘,在崔氏的安排下,去了阿雾的屋子。因是夏日,阿雾的屋里没有熏香,摆放着一盘佛手取味。京城的花农极为厉害,就没有他们种不出来的东西,每日清晨倒夜香的还没出来时,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就是花农的天下,因为新宅狭小不可能起花房,所以都是每日清晨在外头买花果。窗外的台阶上摆放着数十盆的素馨之类香花,有时借着一缕清风入屋,得来一室的清香。槅扇已经全部取下,糊着天青碧蝉翼纱,既通风又避蚊虫,阳光被筛过后入屋,颜色也极美。“你倒是会享受。”唐音不客气地点评道。蝉翼纱可不便宜,一百多两银子一匹,居然用来糊窗。“可惜没有地方窖冰。”阿雾不无惋惜地道,也不谦虚,只因来人是唐音。唐音坐定,喝了一碗紫扇端上来的酸梅汁,赞了一声,“咦,你家这酸梅汁有点儿意思。”酸爽清甜,入口纯绵,过喉无其他酸梅汁的微刺感,十分难得。阿雾得意地一笑,忍不住显摆道:“江南的手艺,彤管做的,这丫头的酸梅汁却是独到,搬家的时候,什么也不看,就顾着她埋在旧年梅树下的三坛子梅子了,亲自跟着上马车直到到了这儿呐。”两人都美美地喝了一盅酸梅汁后,唐音才拿出一册书来推到阿雾的眼前。阿雾掀开来一看,里面是手抄的,笔迹是唐音的。阿雾的睫毛颤了颤,抬起头来定睛看着唐音道:“谢谢。”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本又心意相通,阿雾可不想为了这档子事坏了她和唐音的友情,斟酌了片刻,才开口:“我……”阿雾的话还没出,就被唐音打断了,“阿雾,其实若我哥哥没定亲,我是十万分愿意你嫁到我家来的。”阿雾的脸腾地就红了,唐音大姑娘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音jiejie。”阿雾阻止了唐音继续说,“音jiejie,我同唐二爷本就没什么,今日若不是你将这册书送来,我压根儿就什么都不知道。”阿雾说的话半真半假。上回端午龙舟赛见面时,唐秀瑾忽然提起,让阿雾立时察觉出了点子意思,倒也不是她自作多情,实在是那年花灯节后,唐秀瑾许下一月后借她看的诺言,可后来就没了下文,阿雾只当他是避嫌或健忘,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突然提起,难免就让人多想了。而今日唐音送来她自己的抄本,由此可见唐音作为他的meimei也察觉到了,这是阻止他们私相授受。唐音也知道自己冒然了,阿雾回京后就跟她哥哥见过一面,她当时还在场,至少阿雾这边是绝没有什么的,但唐音是关心则乱。何况她哥哥那样出色的人才,唐音见自己二哥对阿雾有意思,自然就觉得阿雾也该对自己二哥有点儿意思。这才急急来试探。可是阿雾神色坦荡,唐音又难免担心起来,“那你该不会是看上顾二哥了吧?”气得阿雾一个倒仰,这女儿家心思开始荡漾了,就也一心觉得别人也是如此,连唐音也不例外。“你胡说什么呐,自己想汉子,还以为都跟你似的。”话一说完,阿雾自己先丑红了脸,她居然有朝一日也说出了“想汉子”这样的粗话。“你害不害臊啊……”羞得唐音来拧阿雾的嘴,两个人笑闹一阵才停下。“那你心里头难道就没寻思过啊,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我二哥和顾二哥你都瞧不上,真不知你要嫁个什么样的,你倒说出来我听听。”唐音娇声道。阿雾气喘吁吁地靠在引枕上,鬓发微乱,娇颜酡粉,像桃花汁淘澄出来的胭脂一般,点在那羊脂玉一般的肌肤上,有着一股惊人的魔力,看得唐音的心都不争气地跳了跳。心里头迷迷糊糊闪过一丝,也许就是自家二哥也未必配得上她的念头。阿雾则是被唐音折腾得不耐了,这小姑娘思春可真不能小视,一见面就老说这些,上回龙舟赛也是,阿雾可是想也不敢想嫁人的事情的。“我啊,我不想嫁人,就想一辈子当小姑子。女儿家在家多矜贵啊,出嫁了可就没那么舒服了。”阿雾的话听着像玩笑,实则再真不过。想那日荣三老爷开玩笑地问出,不知该将阿雾配何人的时候,阿雾也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