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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

    觉上面长满了鸡皮疙瘩。赵纯熙这会儿大概已经知道她的嫁妆被老夫人送到正房的事,所以才会态度大变。记得上辈子在拿回嫁妆之前,她也是这般逢迎讨好,撒娇卖乖,把自己哄得团团转。现在想来,两人年龄相差并不大,一个十三,一个十八,也就五年而已,怎么她就心思那么深,自己却一望见底?

这一点许是随了叶蓁,而且叶繁也不差,果然是家学渊源。

关素衣刚在绣墩上坐定,赵陆离就进来了,见明兰端着一碗甲鱼汤要喂给女儿,忙道,“我也饿了,先给我盛一碗。”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便放下,语带餍足,“味道很好,就是有些烫,等放凉一点再用。”

放凉了你会喝?关素衣笑着应诺,心里却门清。这父女两个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防备她。上辈子大约也是如此,只她当时满心都是对侯府的感激,并未多想。王八喝王八汤,正相配。

赵陆离觉得新婚妻子的笑容有些古怪,一时间却说不出来,于是很快就抛开了。在确定对方无害之前,他不会让儿女与她太过亲近。三人虚以委蛇了一番,等外面雪停了才各自松一口气,然后送客的送客,告辞的告辞。

踏出蓬莱苑,确定四周无人,明兰抱怨道,“瞧侯爷客客气气那样儿,真不把小姐您当自己人。还有赵小姐,表面看着极是妥帖亲热,说的那些话也漂漂亮亮,滴水不漏,但奴婢私下里琢磨琢磨,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儿。”

关素衣拂去手背上的鸡皮疙瘩,笑而不语。两人走到一方暖阁,就见一名身穿貂皮袄子的俊秀男孩蹦蹦跳跳跑过来,看见主仆二人,眼睛立时瞪大,“你是关氏吧?闹喜房那天我躲在窗户下偷偷见过你。”

关素衣正待答话,他已自动自发地扑过来,搂住她一只胳膊摇晃,“jiejie病了,爹爹要陪她,没人跟我玩。走走走,陪我溜冰去。”

“你是赵望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时辰你应该在族学里上课?”关素衣弯腰看他,表情戏谑。

如今儒学盛行,前些日子皇上还放出一条消息,欲以科举选官,这是打破世家专权的第一步,亦是废除九品中正制的第一步。世家巨族虽多有阻挠,但无奈他们在战火中损耗了太多底蕴,已无力反抗新帝,而天下寒士人数甚众,自是倾尽全力支持,所以不出三年,科举选官制就会成为入仕最主要的一条途径。赵陆离虽然是个活王八,但好歹有点见识,所以在政令刚出来的那天就建立了族学,并为儿子延请一位鸿儒当夫子,寄望于他将来有一天能够依靠才学走上仕途。

但是赵望舒并不领情,想尽办法逃学偷懒。他今年十岁,正是爱玩爱闹,人憎狗厌的年龄,连拉带拽地把继母往结了冰的荷塘里拖,“我早下学了。快走,那边的雪堆里埋着赵二宝给我做的雪橇板,可好玩啦!”

关素衣被拉得踉跄,好不容易站稳身子才道,“你先与我一块儿去族学里看看,如果真个下学了,我再带你去玩。但倘若你骗我的话,我便要告诉你父亲。”

“我说下学就是下学了,你怎么那么认死理儿呢?”赵望舒有些生气,跺脚道,“你爹和你祖父的官职都是我父亲求了皇上弄来的,你嫁进赵家是攀高枝儿,合该事事顺从,处处谦卑,岂能与本少爷拧着来?你陪不陪本少爷玩,给句话!”

“不陪。走,我带你回族学。”关素衣上前去拉赵望舒,却被他三两下挣开,一溜烟跑到十米开外,气急败坏地叫骂,“好你个关氏,竟然管到少爷我头上来了!我不要你做我母亲,这就叫爹爹休了你!还有你祖父和你父亲的官也别想当了,这就是得罪本少爷的下场!”话落用力跺了跺脚,飞快跑远,想来也怕被拎回族学去。

关素衣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表情莫测。上辈子,她对顽劣的继子十分头疼,花了无数精力去教导规劝。因祖父毕生致力于教书育人,她耳濡目染之下也颇有几分手段,慢慢把继子掰正,并教养得十分出色。哪料他非但不知感恩,还反过头来诬陷继母与外男有染,硬生生磨掉她对侯府最后一丝温情。

重来一回,关素衣哪里还有闲心去教导这熊孩子,只看着他越长越歪,最后毁在叶繁手里也就罢了。刚消停不久的雪花又开始纷纷扬扬飘落,她接住一片,捂化在掌心,淡声道,“回去吧。”

明兰战战兢兢跟在后面,小声询问,“小姐,要不您把少爷追回来,然后陪他玩雪橇?就算您不喜欢侯爷,可也得为老爷和老太爷着想啊,他们的官职全靠侯爷……”

不等小丫头说完,关素衣已嗤笑出声,“谁告诉你关家要靠侯府?”

“可大伙儿都那么说。”明兰嗫嚅道。

“看来这流言已经传遍镇北侯府了?”关素衣敛去笑容,表情冷厉,“若换个眼界短浅、大字不识的妇人,没准儿还真会被这传言糊弄住,然后对侯府感恩戴德,诚惶诚恐。也不知背后传播这流言的人把我关素衣当成了什么,蠢货?凭赵陆离那窝囊样,竟能求出个超一品的官来,他当自己会飞?”

“小姐,难道老爷和老太爷的官职不是侯爷求来的?”明兰实在无法相信寒门出身的关家会被高高在上的皇帝看重,毕竟燕京的士族那样多。

关素衣斩钉截铁地否认便没再解释,因为明兰根本听不懂。不过这并不怪她,九品中正制已盛行几百年,唯有士族弟子才能官居高位,而寒门志士就算再有才华也找不到进身之阶。似关家这般骤然富贵的例子绝无仅有,听在庶民耳里不啻于神话故事,如若这故事扯上镇北侯,也就变得可信了。没有镇北侯的帮衬,哪有关家今日?这大约是普通百姓的共识。

然而在表象背后,谁能想到这是一个雄才伟略的帝王在为自己的万世江山铺路?莫说困囿于寸许天地的庶民,就连很多士族,恐怕也想不到那般深远。思及端坐于龙椅上的某人,关素衣说不清是敬佩多一点还是怨恨多一些,毕竟她两辈子的悲剧与他总也脱不开干系。

但他离她实在是太远了,远得像是在天上,所以她只能仰望,谈不上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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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素衣并未追查源头,也未杀鸡儆猴、压制流言,只在翌日,赵陆离与她归宁并参加家宴时,忽然举起酒杯相邀,“听府里人说,祖父与父亲的官职都是侯爷求来的,妾身对此感激不尽。他二人初入官场,诸事不懂,烦劳侯爷多加照拂。这一杯妾身先饮,侯爷随意。”

本还面带微笑的赵陆离瞬间僵硬,竟不知该如何应这句话。

关老爷子与关父齐齐朝他看去,目中满是审视。能把关素衣教导的那般出色,他们自然也不是眼界短浅之辈,对皇帝重用关家的意图早已洞悉,更明白日后该如何自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