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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着她。郑思霏诧乱赧然,别过脸去看床边本来摆了好几壶酒的小几,那小几上早已空空如也,看来,原本那些酒壶全被王云生喝乾、随手摆到地上去了!「王岫!你,你醉了……下去!」「不要。你不许对我说谎……你说往後都唤我云生,还说要替我梳发的,你都要做到!」黑布依然蒙在眼上的王云生显然真的醉了,他硬是坚持,极不乐意她连名带姓喊自己。「可是,才一转眼,你就忘了对我说过的话。」王云生蒙眼的黑布,瞬间被泪水打湿。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轻泣,急切的要她一句又一句承诺。纵使她心知肚明,再多的承诺也只能变成欺骗,她仍是胸口如噎,哑了嗓子:「没忘,都没忘。云生……你哭了吗?」「没有!为什麽要哭?你才说了要永远陪着我,和我在一起……我开心得很,为什麽要哭?往後,我们都不寂寞了……」哽咽的王云生一仰首,把手中酒壶最後的残液含进口中,再将空壶远远抛开,俯下身去,极轻极轻的捧起郑思霏後颈,微勾的唇熨在她冰凉的嘴唇上,在两个人的急促喘息中,烈得可以灼伤人的酒浆透过王云生轻软的吻,慢慢渗进郑思霏口腔中。郑思霏连日只喝药汤,空腹已久,这一口烈酒,让她仅剩一丁点的理智也全然烧没了。她不敢张开眼,却听得见自己轻软的颤音,回荡在他唇舌的纠缠里。半晌,她才完全咽下那些液状烈焰,蹙着双眉,极艰难地轻喊:「云……云生……」「嗯?」王云生终於放开她的唇,他的声音都被酒灼哑了。这声音,让她连耳根都猛然烧起来,郑思霏微一咬唇,放弃了心里所有抗拒的理智声音。她的声音很低很柔。「……拿掉。」郑思霏的手指,轻轻触在王云生蒙眼的布巾之上。王云生心头剧烈一颤,脸就这样停在她身前半寸,几个沉沉的紊乱呼吸之後,他才伸出手,取掉自己眼上的障碍。然後,光线逐渐聚集,他眼底便盛满她微潮的眼眶,通红的面颊,还有,温柔得像是可以原谅他所有错误和伤害的眼光。「替我蒙上眼。」郑思霏慢慢闭上那双光芒逐渐散逸的眼,慢慢仰起脸,慢慢把自己的唇碰在王云生冒出了细细微髭的下颔,声音愈来愈轻:「然後……你想做什麽,都可以。」他真的是醉了吧。或者,以醉为名,麻痹了内心的罪恶感。要不然,他不会真的失去理智,真的放任自己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时刻,去做明知会伤了她的事。然而,他现在不愿意听见内心深处的理智在对自己说什麽。这个瞬间,他只听见她的怯然允肯。王云生展开双臂,用力拥住眼前虚弱无比却全然迎合的赤裸娇躯,果真把自己掌心上的黑布覆在她双眼之上,他的动作,轻得好像是在包裹一只精美易碎的薄瓷。「思霏……我不要把你的眼缚起来。你若是想我停下来的话,就看我一眼……这块布,一挣就开了,你要是悔了……不肯了……看我一眼,我就停。」那条黑色的、染着王云生眼泪的巾子,果然只是轻轻覆在她眼上,像是一层黑色的迷雾。她隔着一层巾子,慢慢睁开双眼。透过那些细密织纹,隐约看见王云生拉开衣襟,露出赤裸的身子轮廓。只要郑思霏稍微用力侧头,就可以如他所说,挣脱巾子,阻止他即将要做的任何一件事。可是,她没有。她就这样隔着一层阻碍,睁着眼,感受自己身躯的微颤、王云生坚实肌理的火热……娇软顺从地承受着他或轻或重,情动如狂风暴雨袭卷而来的一切,直到她的心完全被淹没,直到──在王云生哽然不忍的呜咽声中,那道坚硬完全穿透了她的身体为止……猝不及防,她只感觉自己的躯壳上附着了异样的痛楚,然而,不是王云生温柔没入她体内的熨热;是狠狠的心痛。盖着那层布,果真是对的……吗?她凄然一笑,直到最後……她还是宁愿隔着一道阻碍去看他,便是因为,如此一来,她便可以欺骗自己,王云生的眼泪是真的,依恋是真的,情话是真的……而自己的心,没有交错地方。然而,他却让她痛成这样。好痛,云生。最後还是要死在你手里?这是你对南宫钰最後的复仇?还是,你宁愿用自己的手,让我从这些失序之中,早一刻解脱?郑思霏蒙胧的眼前,是王云生蓦然狠狠戮在她胸口正中心的锐器。「呜──」她深深皱了眉,发出痛绝难忍的轻喊,下半身紧绷蜷起。锐利的痛楚和血的气味,刺激着她模糊的意识,可是,却没能让她清醒。她听见王云生忽远忽近的低泣痛喃,还有无止无尽、落在她身上的一个又一个的疯狂噬吻,好像想替她把已然流逝的生命吻回来一样。「思霏!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这样做,你很快就会死……我一定要与天争一争最後的那点希望……你撑住,一定要撑住!你记着,还要给我绾发的……」所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谎言?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什麽……你说的话,我不懂,我只在乎,你骗了我吗?倘若我现在所听见的你的悲切,没有丝毫虚假……那麽,没什麽好道歉的,云生。既已蒙上了眼,我就没打算再睁开……绾发吗?这事,只怕你要等到来世了……郑思霏再也没有力量控制自己。她轻轻侧首,轻柔盖在脸上的黑布霎时飘落,她拚尽最後一丝生气睁开,却依旧逐渐失去光泽的双眼里,倒映着王云生极为模糊的身子轮廓,还有,他扎在自己胸口上的锐器。奇怪,既不是刀,也不是剑,而是,南宫钰的那柄羊脂白玉簪。王云生双手握紧那柄簪子的同时,她好像看见了真有什麽东西,从自己胸前的伤口氤氲飘荡而出,在空中,聚出了带着鹅黄明光的形貌……那道浅黄光,晒得她浑身松泛驰荡,好像,无论是心神或是躯壳,都被清洗得再也不剩半点痛苦和犹豫。她泛着浅笑,在那阵彷佛可以治癒一切、明晃晃的美丽光芒中,意识戛然而止。啊,她忘了,有句话还想对王云生说。可是,说不了了。……云生,见你那样哭,我的心便像是被你如此刺穿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