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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记者问:“网友称你’打脸达人’,你有什么看法?”陆文想了想:“纯属意外。”记者:“引发血雨腥风的戒指是送给谁的?方便透露吗?”陆文恢复一点笑模样:“无可奉告,给大家再追加一份小蛋糕吧。”记者:“你圈粉无数,粉丝非常关心你的感情生活,你目前是单身吗?”一步之遥就是航站楼的玻璃门,家里的车和司机就等在外面,陆文停下来,如实回答道:“我还真是。”记者:“第一期,你的豪宅议论度很高,传闻你是富二代?”陆文可不敢随便透底,否则回家少不了挨揍,他开玩笑地说:“贷款买的,我爸差点打折我一条腿。”走出航站楼,司机小邵拉开车门,护在陆文背后防止记者距离太近。车门闭合,镜头闪光和嘈杂的人声隔绝在外,陆文瘫在座椅上呼了口气。驶离机场,司机问:“回家还是……”陆文看看手表,将近中午了,吩咐:“直接去墓园吧。”沿路依旧是庸常的冬景,陆文无心欣赏,途经成群的商店时才觑着窗外搜寻。让汽车靠边停,他进临街的花店买了一束花。陆文对花卉没多少研究,家里室内室外的花艺也有专人打理。唯独每年的这一天,他会亲自去花店,这个、那个的挑选一束,像个给mama过生日献宝的孩子。再次上路,陆文打给陆战擎,接通了,他道:“爸,小邵接到我了。”陆战擎仍是老样子,不喜不怒地说:“知道了。”“我先不回家了,直接去墓园。”“嗯。”陆文在掌心掂掇机身,没什么要说的了,却迟迟不挂断,陆战擎在里面沉默着,也没有表态的意思。消磨了半分钟,他说:“今天挺冷的,你出门穿厚点。”“好。”陆战擎道,“去吧。”就此结束通话,父子俩从不会在这一天争吵,都很克制,甚至称得上惺惺相惜。陆文十五岁以后,陆战擎就不再带他去墓园了。一般他上午去,陆战擎则下午去,会一直待到黄昏才离开。之所以错峰出行,是因为陆文年少时顽劣、话多,在文嘉的墓前缅怀十分钟,告状半小时。陆战擎总不能在爱妻墓前动手,每次都忍得相当辛苦。不过陆文长大后逐渐明白,陆战擎是想和他mama独处一会儿。他也知道,死于难产的母亲,忌日便是他的生日,陆战擎怕他难过,因此选择初四这一天为妻子扫墓。陆文乱糟糟地理着思绪,汽车开进墓园,天地似乎变得凄清又萧条。文嘉的墓在一片坡状草坪上,后面种满了高耸茂盛的松树。陆文儿时贪玩翻过家里的保险箱,里面有一些情书,也是陆战擎在空军部队时和文嘉的书信往来。他mama曾在信里说,陆战擎就像什么都能抵挡的樟子松。陆文在墓前站了会儿,放下花,走向草坪后的一栋建筑。一层间独立的纪念室,供着文嘉的牌位和遗照,二楼像一间陈列室,收藏着文嘉生前喜欢的物品。陆文在软垫上盘腿坐下,支着下巴仰头看照片中文嘉的脸,这种感觉很神奇,他说不上来,只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妈,我来了。”“生日快乐,你还跟去年一样年轻。”“老规矩,我爸下午再来。”陆文不紧不慢地说着,头发有些长了,他撸向脑后,扬着整张脸冲照片笑:“我的妈呀,你儿子我终于红了点。”“妈,你为我高兴么?反正我心里挺美的,至少你老公不能再看扁我了。”“说到你老公,他也不容易,具体怎么不容易让他下午自己跟你诉苦吧,我就不赘述了。”陆文忽地闭嘴,然后孩子气地皱鼻子:“妈……我得跟你说件事。”“我吧,喜欢男的,我也很意外,可事情就是这样。”他情不自禁地摸进兜里,仍絮叨着,“但我没有迷茫太久,稳准狠地找到了我喜欢的那个男的。”陆文掏出钱夹,说:“妈,让你看看我喜欢的人。”一手拿着钱夹打开,一手托在下面,陆文像售货员展示化妆品似的:“他叫瞿燕庭,怎么样,是不是很帅?”直到手都酸了,陆文合上钱夹大喘气地说:“不过我还没追到。”垂下头,陆文撒楞地盯着地毯:“妈,我一直没什么出息,那怎么说来着,母凭子贵,你在天堂混是不是挺没面子的?”“我跟你说啊,我以文嘉基金的名义捐了一笔片酬,是送你的礼物。寰陆的东西我懒得cao心,但基金会以后我要接管的。”“这话别让我爸听见,我不想英年早逝。”“嗯……就这么多吧。”陆文从垫子上骨碌起来,缠上围巾,然后冲文嘉的照片挥挥手:“妈,无事各自安好,有事可以托梦,走了啊。”离开墓园,陆文没有回家的打算,让司机送他去诺尔斯俱乐部。俱乐部是会员制,不用担心被记者拍到。半路手机响,是连奕铭发的微信,问他要不要来索菲一起吃饭。随后顾拙言也发来,叫他去家里打游戏。苏望就直白多了,说陪他一起去喝酒。陆文一一推掉,春节开心的日子,他不愿意影响任何人。俱乐部隐藏在低调的西区,有高尔夫套间、雪茄沙龙和图书馆,陆文报名字便畅行无阻,但没心情玩儿,直接去了四层的酒吧。美式的装潢复杂厚重,陆文挑了个吧台座,冲酒保弹舌,先叫了一杯樱桃伏特加。林榭园小区,瞿燕庭在书房打扫,电脑开着,早晨起来本想写一写剧本,但沉不下心,所以搞了全屋大扫除。抽屉里有个铁皮饼干盒,存放名片用的,瞿燕庭把杜长翰留有号码的纸条装进去,暂时束之高阁。全部整理完,瞿燕庭泡了个澡,在客厅落下窗帘看电影。时长惊人的史诗级战争片,色调冷淡,和降温的天色有的一拼。瞿燕庭状似专注,其实走神了千八百次,一场士兵和上校的对话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在说什么。只悄然地记挂,陆文几点钟的航班,有没有回来,是否去过了墓园。他反复将手机拿起、放下,揣测不出对方的心情,怕关心会变成打扰。瞿燕庭窝在沙发上患得患失,原来因为一份看不见摸不着的在乎,再果决的人也会被折磨得优柔寡断。何况他本就怯懦。电影渐渐演绎至尾声,天也黑了,悲壮的高/潮已过,瞿燕庭在凄怆的背景音乐里按下遥控电源键。客厅一片黑,手机屏幕显得格外明亮。来电显示“陆文”。瞿燕庭应激般加快了心跳,仿佛昨日黄昏的话语停在耳边未散,他接起来,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