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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公务后,只要一回到家,总抢走她的重活干;待她身怀有孕后,更是勒紧腰带请了个女使来专门照顾她,还四处请人跑老远地为她买来冬日里轻易买不到的酸桃;在想辞儿名字时,更是兴高采烈地与她躺在床上,不知商量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终于定下来……陆母说着说着,脑子逐渐变得糊涂了,话说得七零八落,断断续续,眼睛也不知不觉地合了起来,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娘亲。”陆辞对此宛若无觉,只极温柔地打断了她意识模糊的叙话,浅笑道:“我这其实还有桩事,一直瞒着你。”陆母的话语,当即就顿了一顿。她沉默半晌,好似在思索着这话的含义,末了轻笑一声,神智好似一瞬恢复了清明,浑浊的眼也睁开了,眼里满是期待:“辞儿,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陆辞哪里不知,这分明是回光返照的征兆,心中大怮。他纵心如刀绞,面上却还是笑容灿然,还将那粗粝的手背轻轻贴到了自己的一侧颊上,眉眼弯弯,撒娇似道:“还是娘亲知我。”“你啊……”陆母眼眸一下被点亮了,两道水痕从眼角蔓延开来,慢吞吞地抱怨道:“就是调皮。”陆辞笑着,还未开口,陆母已透支了最后的精神气,面朝着陆辞的脸庞所在的方向,奋力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她待你……好不?”“极好。”陆辞唇角的笑意越盛,毫不犹豫道:“应当只比娘亲待我的好,要差上那么一丁点罢。”“那就好,那就好……”陆母欣慰地笑着,最后那点遗憾终于被彻底掐灭,泛着泪光的眼,便放心地缓缓阖上了。陆辞也跟着阖了渐渐湿润的眼,紧紧地咬住了下唇。片刻之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所抱着的娘亲那原本轻轻起伏的胸口,变得一片死寂。随着那一刻的到来,那细微的呼吸声,和陆辞手心能感触到的轻微力气,也一道消失了。——万幸。陆辞仍旧闭着眼,以再温柔不过的姿势,亲密地怀抱着瘦得像张纸一样的娘亲,一动不动。——娘亲在离开前,所看到的他,仍是笑着的。不知过了多久,对此一无所知的车夫将驴车停到了一处邸店的大门前,用力地抖了抖身上的寒气,才掀开车帘的一点点,小心询道:“郎主,客邸到了……”一直低着头,让面容一直被阴影所笼罩的陆辞,闻言轻轻抬起头来,微笑着应了声:“好。”话音刚落,车夫便骇然看着,永远是一副风轻云淡、从容自若的这位厉害郎主,竟是就这么笑着,往前一头栽倒下来。第三百二十七章在不少人眼中堪称无所不能的陆郎主的这一倒,可把随行的所有下仆都吓得不轻。其中又以车夫所受到的惊吓最大——眼睁睁地看着上一刻还温和微笑着的郎主倒在自己跟前,简直就与亲眼见着泰山塌了能带来的冲击不相上下。他足足愣了好一阵子,才找回自己声音,大声唤其他下仆前来帮忙。待他们手忙脚乱地将人事不省的陆辞扶出车中,紧接着发现了陆母已然长逝的冰凉躯体,这才恍然大悟。只是知晓归知晓,平日他们听惯了陆郎主的吩咐,这会儿主心骨一昏,所有人顿时都没了主张,也不敢胡乱做主,唯有硬着头皮向店家阐明情况,恳请对方腾出房间来,供他们住宿。因前阵子外头还是冰天雪地的,街道上常有冻死之人,一听这行旅者中有一逝者,店家虽本能地感到几分晦气,到底没大惊小怪。并且按照律法,做客邸生意的,不可对被抬入店中寻求援助的病人视而不见,而需即可知会耆壮,替其请大夫就诊,再报告官府。对这一套行程已称得上轻车熟路的店家,在勉强压下心里的不耐烦后,面无表情地在那名下仆的带领下,来到由诸多仆从簇拥着、已然昏倒过去的那位‘陆郎主’跟前。才一眼,他就不可避免地被震了一震。——好俊俏的郎君!在最初的惊艳过后,店家迅速回神,只飞快地对这郎主从头到脚地打量一遍,便一下拿定了主意。他虽只从仆从口中得知了这位郎主的姓氏,不知其真正的来龙去脉,可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此人气质非凡,相貌英俊,绝非俗辈。再一扫其身上的袍服,虽制式低调,料子却全是极好的,可见出身颇佳,非富即贵。再看方才前来求问的随行仆役,言辞谈吐不卑不亢,客气有礼,足见主家对其教养良好,非是一昧讲究前呼后拥、庸俗暴发之流。店家于心里极快地做了盘算后,就面上堆起灿烂的笑容来,客客气气地将他们迎进了客邸之中。比起公事公办地请来本地耆壮,再报告官府,分担‘麻烦’,他是存了个人卖这人情的私心,决定一人将这救助的事给扛下来。毕竟瞧这两名主家就携十数名仆从出行的阵仗,就不可能赖他这笔房资。他热心地将一行人都安排进了上等房里,又指使伙计去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来。而在等待期间,对于那位一瞧就与这陆姓郎主关系亲近的年长逝者,他虽未安排进客房之中,却也让其他伙计临时收拾出一间库房来,再命人去买一副简单棺木,把这位新逝的妇人小心安放其中。当大夫披着初春的寒气赶来,对不知为何昏迷不醒的陆辞进行过诊断后,他虽板着脸,心里却由衷地松了口气。别看他在这州城中小有名气,但所学其实不精,只靠擅开些总归不会有害的调理药方,可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结果因这州城中大夫不多,不知不觉中,也混了个‘名医’的名头。正因对自己水准究竟如何心知肚明,往日对那些需他出诊的急病,他为保住名声,都是能推就退。这回没能推掉,望着莫名不醒的这年轻郎君,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一直打鼓的。只是在把脉过后,他感觉这病人脉象虽隐隐约约地有些虚弱,但又透着平稳,虽探不清缘由,但应该是不严重的。面对一干忧心等待着答案的下仆,他高深莫测地一捋长须,轻咳一声,正要开口——“多谢大夫。”刚刚还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的病人,不知何时已坐起身来,唇角习惯性地噙着温和得体的微笑,轻轻点头,平静无波道:“方才应是哀极攻心,一时未平复过来,现已无事了。”见陆辞醒来,下仆们具是眼前一亮,一颗悬着的心也彻底落了地,赶忙围了上去。见大夫一脸尴尬地被冷落在旁,陆辞礼貌地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