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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晏朝雨似乎是好奇:“所以,你和他们打架的原因是什么呢?”我没有说话,但他似乎还是在等待,我想了想,“是他们先挑的事。”具体是如何挑事,我仍然闭口不提。“先撩者贱。”晏朝雨点头,“你做得很对。”我很少听到这样的肯定,尤其还是在我和别人打了一架之后。他好像理所应当地认为我说的是事实,一点怀疑也没有,也没有反问我是不是真的。我就这么一说,他却也真的相信。“打架就是对的吗?”我问。斜飞的光线跨过晏朝雨的胸膛,他的语气云淡风轻:“打架重要的不是这个行为本身,而是它的动机。”上车后我系好安全带,晏朝雨伸手掰过我的脸仔细打量:“小脸给揍的,去趟医院。”他的指腹摩挲着我下颌的皮肤,带着一阵涟漪在我心头漾开了好几个波纹,我没有扭开头或是甩开他的手,他也只是微微停顿了三四秒便放开了。其实现在看起来还没有之前吓人,额头上破了个小口子,一直在渗血,等他来的时候我去卫生间清洗了好几遍,如今额发垂下正好挡住了那口子,这张脸看起来才不显得更加狼狈。我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不用了,已经不疼了。”“有意思。”晏朝雨一脚踩了刹车,“我舅舅家的小孩儿手擦破一块皮就能嚎一上午,他跟你差不多大,我还以为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这么不禁疼。”我不服气地说:“你那是以偏概全。”天上地下的生活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哭了就会有糖吃,有的人哭哑了嗓子也得不到一个安慰的拥抱。“我偏要以偏概全。”晏朝雨的手指敲着方向盘,“撒泼耍赖的年纪,学什么少年老成。你满十八了吗?没有吧。”我一声不吭地转头看向窗外,在我独自走过的十几年里,从没有人把这样的无理取闹说成是理所应当。等红灯的时候晏朝雨也不安分,伸手靠近,擦过脸颊,按了按我红肿的额角,我痛得要跳起来,怒目而视:“你干嘛!”“痛不痛?”他平静地看着我。我不悦地拉开我们的距离,没好气地反问:“你说呢?”“痛就对了。”晏朝雨说,“以后痛了要说,委屈了也要说,懂吗?”“装什么小哑巴。”我微微低头,让落下的发丝遮住了有些慌乱的目光,像个被戳穿了什么小把戏的孩子,一时沉默起来。“又装。”他看我一眼笑道。“谁装了?!”我的恼羞成怒在他眼里仿若很有趣的即兴节目,总之他看起来很高兴。晏朝雨说:“你看这不就好了嘛。”他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气急败坏,我打开车窗任风飞快流向车内揉乱我的头发。“一点也不好。”我低声说。这样一定不像我,羞愤的、没有克制的,这不是我。他让我放任自己打破从小加诸于身的束缚,就像打开鸟笼对鸟儿说“飞吧”的人。我忽然意识到原来我也有翅膀。第12章我很少来医院,一般的头疼脑热只要吃了药躺上半天基本就能好得七七八八,而因为打架去医院更是前所未有,没想到第一次打架就得去医院报道。护士拿着蘸了酒精的棉球替我处理伤口,我虽然是被揍大的,但心里对用酒精给伤口消毒还是抵触,以至于那棉球还未碰到我,我就倒抽了一口冷气。“怕痛还打架。”护士看我一脸的不情愿,笑着调侃我。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毕竟打架本来就不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晏朝雨抱臂站在一旁,门口来了很多小护士,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围在一起悄悄打量晏朝雨。在许多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我盯着他就不会显得太过刻意。他端详着我看起来不太安好的脸,问道:“他这个伤口会留疤么?”护士把用过的棉球丢进了垃圾桶,说:“伤口不深,如果不是疤痕性体质一般是没什么影响的。”晏朝雨点点头,门口的一个小护士问道:“这是你的弟弟吗?”“是。”“不是。”我们俩同时开口,问的人愣住了,晏朝雨看了我一眼,解释道:“他跟我闹别扭呢。”流畅至极地继续补充:“说了他几句,这小脾气。”于是护士小姐们纷纷开始劝解我,说哥哥也是太关心你了之类的云云。我哑巴吃黄连,闷声挨劝,晏朝雨则靠着门框笑得毫无负罪感。晏朝雨替我付了医药费,我琢磨着要微信给他转账,可忽然想起我并没有加他的微信,于是掏出手机搜索他的号码。他的微信名单字一个晏,看起来十分冷淡,头像是一把左轮手枪的照片,我对枪支并不了解,只隐约觉得颇为精致。我用手肘推了推晏朝雨,“我加你微信好友了,你通过一下。”晏朝雨摸出手机点了个同意,改备注的时候却不让我看,我估计他一定会变着法儿取名字笑话我。我让晏朝雨把收费单据拿来,我好把钱转给他,谁知这人脸色如西城的天,说变就变:“你加我就为了还我钱?”我心中莫名:“那不然呢。”他被我气得笑起来:“那你还完之后是不是还打算把我删了?”想起他之前看我憋屈,自己偷着乐,我一本正经地点头:“对啊。”我一边说着一边点了转账,结果发现那人迟迟不收。我:?晏朝雨把手机熄屏揣进裤兜:“那我一直不收你不就一直删不了我了么。”“江渝夏,现在我是你的债主了。”债主笑着看我,那笑里藏着点深不可测。给钱不要就算了,我还省了一笔钱呢。我本想自己走回家或是走到公交站等到我家的那线公交,但晏朝雨好人做到底,一定要送我回家。麻烦他的事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件也没关系。我不见外地上了车,晏朝雨问了我家的地址,我让他把我送到了家对面的马路旁边。我知道晏朝雨拥有不菲的身价,从他过于拉风的座驾就能看得出来,如果被看到他送我回家,免不了要被问东问西。过了这条马路,我就又回到自己的生活。我说:“我到了,再见。”想了想,又说道:“今天谢谢了。”“下次见。”晏朝雨笑着说。走到对面我下意识回头,晏朝雨仍在站在原地,我跟他挥了挥手,他也抬起手。其实这很幼稚。但我还是想回头看他。我知道他一直站在那里,似乎一定要确定我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