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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我们曾在典当行估过价,他们说可典当两千八百两银子,然我们担心日后无力赎回,所以才——” 刘绮瑶听了,看向孟聚宝,道:“孟大哥,你看这价格如何?” “回三娘子,按米襄阳作品的市价,这价格是合理的,只是我们开店至今尚未接过价格如此高昂的买卖,我看还是请姑娘们另寻高处罢。”这孟聚宝所言非虚,笑春风的主营的乃是新近出的画作。 那两个姑娘一听,才放松了一些的神情此刻又黯淡起来,那一直未曾开口的姑娘眼睛都红了,年长一些的姑娘将茶碗放到桌上道:“好jiejie,我们如今已是走投无路,也去过好几家画铺,然他们要么压低价,要么说难出手,竟无人肯收,请jiejie高抬贵手,亦不用按照那典当行的价格,你只给个价格罢,我们还等着带母亲去看病的。” 姑娘的一番话,听得在场的人无不沉默下来。 “要不这样吧,你们的画就按照典当行预估的价格放在笑春风代售,现今我们先预支你们八百两,日后按典当行预估的价格售卖,若售出我们且收你们售价一成的回扣,如此既不耽搁你们母亲看病,又不至让二位jiejie吃亏,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如若售不出去呢?”年长些的姑娘不无担心地问。 “这个jiejie便不用担心了,你只交给我们做买卖的即可。”刘绮瑶笑着宽慰她们。 那两位姑娘本觉无望,现今听了,只觉得刘绮瑶不似其他人那样趁机勒索,见她如此仁义、救人于水火,遂转忧为喜,点头答应了。 “孟大哥,你去开具收契和预支会子票给两位jiejie罢。”刘绮瑶道。 孟聚宝听了,又返回柜台,照办了。 尔后年长一些的姑娘在收契上签了名字按了手印,交出画,收下一叠会子票,留下她们的家址后便告谢离去了。 及至她们离去,孟聚宝才道:“三娘子,这画恐怕一时间难以售出的。” “不妨事,若到年后依旧没售出,到时再由我买下送给我大哥罢,他是个喜欢收藏字画的。”刘绮瑶淡然地回道。 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绮瑶问道:“春春,几时了?” “我们出门时是申时,想现今已到酉时。”春春回答。 “难怪天就快要黑了。”刘绮瑶看向窗外,想着李都匀亦该下学了,因而准备回家。 恰此时,又来了一位客人。好巧不巧,这进来的正是不久前在拍卖所与刘绮瑶他们竞争李唐画作的陆千万。 他一进入笑春风,一下子认出刘绮瑶,只是刘绮瑶已不记得他。 这陆千万是个收藏家,早前听闻天街上新开了笑春风,适才路过门口便顺道进来一看,未料却遇见了昔日的对手,只以为她亦是来买画的。 陆千万道:“这位娘子,莫非今日亦要同我陆某抢画么?”他只自说自笑。 刘绮瑶皱皱眉,这时方才想起他是谁,因想着来者是客,故而答道:“这位大哥想是误会了,我乃是笑春风的当家,怎会与你抢画呢?” “既如此,便请你带我看看你们店里最宝贝的画罢。”陆千万是个富可敌国的生意人,空闲之时每常四处搜罗宝藏,且又是一个很重视才华横溢之人的人。 日前因刘绮瑶总与他竞价,他只以为她是个懂行的,且见她相貌罕见地出挑,故而对她印象很深。 “我们店里,每一幅画都是最宝贝的。孟大哥,劳你好生招待这位贵客。”刘绮瑶说完,欲带春春回家去。 孟聚宝回了是。 那陆千万不依,只道:“当家的既说我是贵客,那我要你亲带我看画。” 刘绮瑶想,这生意场上果真如同三郎所言,难缠之人眼前便是一个。 “请!”大家正以为刘绮瑶会拒绝,没想到她只礼貌而不失距离感地说了这一个字。 刘绮瑶带着那陆千万将每一幅都看了一遍,尔后他还想上楼,刘绮瑶道:“楼上并无画作,只是喝茶聊天的地方。” 陆千万听了方住了脚步,尔后他又回到那一幅之前,道:“这是哪一位所作?” “作画者名唤李都匀。”刘绮瑶回道。 “哦?”陆千万眯了下眼睛,“便是日前传闻被当今圣上大赏的那个初出茅庐的画师么?” “正是他。”刘绮瑶暗自庆幸他并不知李都匀是日前与他竞画之人。 “这幅画售价几何?” 除了李都匀的,之前挂上去的所有画作都已定了价格,因刘绮瑶并未打算售卖李都匀的画,只欲做展览之用,并未定价,故而她一时答不上来。 “小娘子怎地不回答?”那陆千万道。 “客官,只因那画师的要价不甚合理故而我们才未挂出价格,若你有意要买,告诉你亦无妨,这一幅画师乃要价一千两。”刘绮瑶听他适才亦说李都匀是初出茅庐,料想着他定不会买,便胡乱报了一个价格。 “包起来!”那陆千万道。 刘绮瑶想反悔已经来不及,因而她只讪笑一下,令孟聚宝将取下来。 “可还有其他的么?”陆千万又问。 见他看不上其他的画作,刘绮瑶忽想起那姐妹俩适才带来的画,便对正在取画的孟聚宝道:“孟大哥,劳你将米襄阳的画拿出来。” 孟聚宝依言,将还没来得及挂出的画拿到长桌上铺开。 那陆千万看了看,并不问价格,只道:“这幅我亦要了。” “这位客官,这一幅乃是名家名作,价格——” “多少?” “五千两。”刘绮瑶因想着这画卖给他,还不如自己留下送给自己的大哥,乃故意漫天要价欲逼退他。 “那便一共是六千两,回头我令厮儿将会子票送来,你们只把画给我好生留着罢。”说完只看了看刘绮瑶,又一笑,他那刚毅脸颊上居然露出酒窝来,尔后亦未多语,带着他的厮儿去了。 留下呆呆发愣的刘绮瑶,她只想着,这世间居然有比她爹爹和大哥花钱更加不眨眼的人,与有银矿的自己家相比,难道他是坐拥金山的么?这世间果是人外有人的。 “三娘子,”孟聚宝在一旁唤道,“三娘子——” “何事?”刘绮瑶回过神。 “三娘子财运真是旺如炭火。”孟聚宝是个嘴甜的大叔。 “要我说,这是我们三娘子适才发了慈悲心得到的现世好报。”春春在一旁说道。 “孟大哥,明日收到银钱之后,你亲到那两位姑娘家走一趟,再给他们二千二百两。”刘绮瑶交代完,又对春春说,“天黑了,我们回罢。” “好的。三娘子慢走!”孟聚宝是个久浸商场之人,然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慈悲心的雇主。 刘绮瑶她们才起身,忽见李都匀进了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