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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棉花絮的很厚, 暖和得很。谢棠带过来的几件姑绒锦衣都被他拿去卖了银子换米, 用来赈济灾民。 此时, 谢棠正拿着韩文送给他的青檀木小算盘算着宣府的漕粮账目。 却见两个着甲胄的小将军走到谢棠的值房。谢棠抬头一看,竟是宣大总督郭敬鸿之子郭至安和宣府知府孔德怀之子孔令之。 郭敬鸿是巩昌侯郭兴之后。洪武年间,因巩昌侯郭兴牵涉到胡惟庸案, 郭敬鸿的先祖被流放到燕地充军。后来成祖靖难,郭家先祖因军功和余荫得爵。 郭敬鸿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 因此在弘治帝恢复成化旧治, 重新设立宣大总督这个职位的时候想起了他。 郭敬鸿之子郭至安如今在宣大都护府凭借祖荫得职, 是一个千户。而孔怀德之子孔令之是凭借武举得到职位,现在已经升了百户。 谢棠道:“两位将军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情吗?” 郭至安道:“总督大人有令,请谢主薄把宣府府库里所有的粮草登记造册送到他那里。今天就要, 越快越好。” 谢棠听了后心里有些沉,问道:“郭千户,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郭至安道:“谢主薄,鞑靼犯边,现在已经过了居庸关, 到了宣府脚下!” 谢棠心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翳, 果然蒙古人会过来抢掠!本来到了腊月, 还没有人前来犯边。他还在那里侥幸地想自己杞人忧天。却没有想到竟然会一语成谶。 “来的是谁?”谢棠让自己冷静下来,哑着嗓音问道。 “是小王子亲自来的。”孔令之对谢棠道。 达延汗!竟是达延汗亲自前来! 这可是一个真正狼子野心的人物。 弘治元年夏,小王子奉书求贡,自称大元大可汗。朝廷方务优容, 许之。自是,与伯颜猛可王等屡入贡,渐往来套中,出没为寇。八年,北部亦卜剌因王等入套驻牧。于是小王子及脱□□之子火筛相倚日强,为东西诸边患。其年,三入辽东,多杀掠。明年,宣、大、延绥诸境俱被残。 看吧,在达延汗势弱的时候,他就向大明俯首称臣。一旦强大起来,他就毫不犹豫地亮出自己的獠牙,露出自己藏不住的狼子野心。 “他这是要做和弘治九年一样的事情。”谢棠道。“今年雪大天寒,达延汗要劫掠我们大明百姓的牲畜粮食,来养他鞑靼的士兵。” 谢棠从桌子上收拾了一摞子的册子,对郭至安道:“走吧,我们去见总督大人。” 孔令之看到谢棠抱着十余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册,问道:“谢主薄,这些账本用不用在下帮你拿一些?” 谢棠摇了摇头:“多谢孔百户,我自己拿着就可以了。” 到了总督衙门,郭敬鸿的亲卫对他们说总督在书房议事。谢棠对郭至安道:“还劳请郭兄去问一问大人,现在方便见我们吗?” 郭至安点了点头后前往书房。谢棠和孔令之则是在堂屋里等待。 孔令之问谢棠道:“听说小谢公子是解元?” 谢棠抱着账册道:“是,弘治十一年的顺天府乡试,侥幸得了头名。” 孔令之道:“果真少年英才。” 谢棠道:“孔百户百步穿杨,更是天下难得的本事。” 两个人正在说着闲话,互相客套。正说着话,郭至安带着一位管家就回到了这里。那位管家带着他们前往郭敬鸿的书房。 书房里除了郭敬鸿外还有几个官员,都是宣府军政大员。 其中一位气宇轩昂高大魁梧的朱衣玉带的男子,正是保国公朱晖、现任总兵。而另一位慈眉善目、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老年文士。正是监军、侍郎史琳。还有一位着葵花圆领绣白鹤衣裳的面白无须的男子,俨然是个内侍,谢棠想这应该是镇守太监苗逵了。另有一位儒雅俊秀的中年男子,谢棠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想一想宣府的官员,左不过是宣府知府或是监察宣大总督的佥都御史。 朱晖和史琳是因小王子犯边,刚刚从指挥卫所赶过来的。苗逵也是如此。 史琳见到跟着郭至安和孔令之进来的穿着藏青色长披风的少年,眼中透露出惊讶与担忧。 在郭至安和孔令之见过诸位上官后,谢棠根据他们的问好时的称呼得知自己的猜测没有什么错。那位他不知是谁的人果然是宣府知府。孔令之的父亲孔德怀。 谢棠把手中捧着的一堆册子递给孔令之。作揖道:“学生谢棠,见过郭总督,保国公,孔大人,苗公公。”众人道了免礼后,心中还在讶异这谢小举人怎么不给史侍郎行礼?正在疑惑地时候,却听到“扑通”一声。 只见谢棠跪下给史琳磕了个头道:“棠见过干爷爷,干爷爷金安。” 史琳也是余姚人,当年谢迁考中进士后史琳也没少提拔身为余姚同乡的后辈。后来谢棠立住了之后,谢迁就拎着自己家小孙子去拜了史琳为干爷爷。 “棠哥儿怎么来宣府了?”史琳问道:“现在宣府这么危险,你若出了事情你祖父怎么办?” 谢棠回道:“干爷爷,我今年九月在国子监完成学业。出京游学,和京都游侠一起游览大明壮丽河山。至宣府,欲居于宣府体验边塞风土人情。不料十月大雪,北疆遭遇灾年。棠生于书香富贵之家,十余年安享太平。如今北疆饥馑,棠遂想为北疆百姓做些事情。听闻总督府征召举人,遂应召而出。” 史琳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起来吧,地上凉。” 谢棠起来后史琳才发现自家干孙子今天只穿了一件湖蓝色棉布制的夹衣,束发的仅是一根木簪。史琳是知道谢棠平素过的日子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是真真正正用金玉堆起来长大的。他平素衣裳虽不华丽,但却比佩金戴玉者还要贵上几层,一点子佩环就价值百两纹银。 谢棠平素喜欢简单的衣饰。因此若是谢棠今日只穿了他平素穿的锦绣冬衣,就是一点佩环都没有佩戴的话,史琳都不会注意到他穿着的变化。 但是谢棠今日竟然只穿了这么一件简素的棉袍。虽然仍旧萧萧肃肃。但是他又怎么能够不发现他衣饰的改变? 史琳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穿这样粗陋的衣裳?我记得你冬天都是穿姑绒的。怎么了,来游学没带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