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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除她之外,后院绝不愿再有旁人。” 寥寥数语间,崔瑾安因气愤而涨红的脸色逐渐转青,再至惨白。 顾衍恍若未见,继续笑道:“于是下官斗胆向库孙王提议,抚北营诸位副将皆是阿睦同生共死之战友,嫁与他们亦不失两国邦交情谊。” 话锋一转,顾衍如释重负:“库孙王当即有请三位副将亲自表态,幸而程将军首当其冲,拔得头筹,保全下官与阿睦夫妻情谊。” “既如此,”顾衍放缓钳制崔瑾安颈间的力道,任由她跌坐草垫之间:“下官以为,夫人无端怪罪阿睦,不妥。” 夜深人静间,崔瑾安与顾衍默然相对许久,终于听见狱中之人蹦出几声讪笑:“情意深重,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其实早已猜到,若非程况自己属意那库孙王义妹,就算是重睦赏了他,他也不至于那般急切地致信家中族老,为她入宗祠,上族谱而奔波,恨不得折腾得天下皆知。 一个番邦异族在他心中都比自己重要,崔瑾安委实想不明白,这才连夜赶路至抚北营,想寻他问个清楚明白。 可惜临到最后仍旧不敢问出口,便是怕得到顾衍所言这份答案。 而顾衍那番真情剖白,亦更令她烦闷郁结。 连重睦这么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皇族贵女之耻,都能得到丈夫真心以待。 凭什么她崔瑾安与程况成亲至今,竟从未听他说过一次“情意深重”。 第28章 崔瑾安疯了。 崔瑾安疯了。 消息传回燕都时, 恰逢腊月三十,阖宫欢聚。 崔家老夫人身负诰命冠帽,亲自前去栖霞宫,向如今的六宫之首封贵妃陈情。 于大殿之中声泪俱下, 痛诉程况大逆不道欺辱亲女崔瑾安, 崔瑾安前 去云邕关探亲本是好意, 又如何生生被他逼疯了去。 封贵妃闻言并未立刻做声, 缓缓抬眸示意李尚宫赐座:“老夫人莫急, 瑾安本宫原是见过的, 该是相当坚强的性子。又与阿况少年夫妻, 其中想必有些误会。” 一声“阿况”, 生生将亲疏摆在明处供人掂量, 崔老夫人面上微滞, 许久方才笑道:“抚北营协助库孙未及回京,我儿这才想亲去探望, 免得程况独自在外过年无人可伴。”她说着,还是没忍住咬牙轻哼道:“谁知他倒在塞外养了门妾室无比滋润, 压根不曾将我儿放在眼里。” 接过李尚宫递来清茶, 崔老夫人并未立刻入喉,反是封贵妃抬盖轻抿一口,示意她道:“此乃庐州上贡的当年醉心尖,皇上仅赏给四妃作为新年贺礼,老夫人尝尝。” 面对封贵妃云淡风轻之态,崔老夫人满腹怨怼仿若砸上棉絮般四散而去,无奈品茶间方听得对方低笑:“那门妾室本宫确也有所耳闻,说是库孙王为感念抚北营相助之情,以义妹相许。两国邦交分明是喜事, 怎地倒引起许多不悦。” 崔老夫人“嗤”了一声,不客气道:“哪怕库孙王亲妹,也不该越过我大周女子去,更不论只是义妹——” 封贵妃放下手中茶盏,有意与桌面叮当相撞,打断崔老夫人不满抱怨:“崔老夫人此话勿要再言,如今库孙与我朝永结秦晋之好,如何还能再分高低贵贱。” 直到这时崔老夫人才终于看得清楚明白,封贵妃话里话外,压根全然不打算替崔瑾安讨回公道。 索然无味间只得匆匆告辞,端着笑意踏出栖霞宫门,一转身便狠瞪了主殿几眼,低声唾骂:“一丘之貉。” 她早该想到封贵妃与重睦母女连心,自也会对程况那鳖孙全力维护。 既在贵妃处碰了壁,贤妃又是位吃斋念佛,不理俗事的主儿,崔老夫人只得去往郑淑妃处相求。 恰好淑妃小妹芙河夫人,郑妙儿也在,瞧着崔老夫人花甲之年还这般为着儿女cao劳的可怜模样,一时间悲从心起,极为感慨,只恨不得能与她抱头痛哭才好。 “说到底还是怪罪八公主与她那位驸马,非要与库孙结盟,说是抵抗渊梯,”郑妙儿眼底闪过隐晦笑意,欲言又止:“实则关外风云诡谲,我等人在燕都,又怎能知道到底为着什么。” “此话在理。” 崔老夫人颔首应声:“他们若同那库孙勾结,叫几个库孙兵连年假扮渊梯假意攻打我大周城镇,为着抚北营做戏邀功,未尝不可。” “老夫人说得太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妾身每每瞧着八公主那冠冕堂皇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三言两语间火上浇油,郑妙儿亦趁势将重睦骂了个狗血淋头:“此番程夫人好好的人儿去到抚北营便得了癔症失心,她身为主将竟还联合封贵妃一道包庇那程况将军,简 直为虎作伥。” 郑淑妃闻言略一蹙眉,本想告诫郑妙儿收敛些,却见她转首看向自己:“依我看,jiejie你便该趁此机会做出六宫表率。向皇上谏言,抚北营副将逼疯妻室,主将包庇,保管叫他们各个都难逃责罚。” 若能将此事大做文章,进而大搓重睦锐气,于云霭宫众人而言,必是大有裨益。 郑淑妃这些年看似不争不抢,实则自重晖与重旸一道被镇元帝交付监国之责后,她连夜间入梦都希望重晖有朝一日能够黄袍加身。 只是思及封贵妃家世雄厚,重旸亲姐又手握兵权,她也时常告知自己不必过于执着东宫之位,免得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眼下大好机会送上门,她若再唯唯诺诺不敢借题发挥,岂非将机会拱手送人。 “老夫人放心。” 郑淑妃终是下定决心,与崔老夫人承诺:“此事干系匪浅,本宫定不会令阖宫内外女眷寒心,以为我朝如今竟是将一番邦蛮夷看得比自家女子还更重要些。” …… 寿峥六年,正月初八。 抚北营内一扫前些时日之酒食欢笑,再次恢复平素晨起训练的规章习惯。 眼下众人皆于演武场间研习新式作战队形,独重睦与程况一言不发立于营外,等待来自燕都皇宫之圣旨。 重睦抱臂不语,看似双目放空,实则脑中翻来覆去,至今还是没能想明白:崔瑾安那般跋扈狂妄之人,自己若不好过,也绝不会放过程况的性子,未打未骂,更不曾用刑,怎能进次军狱便生生疯魔了去。 幸而自崔瑾安失心疯后,重睦料到崔家不会善了,连夜将程况腹上被崔瑾安刺伤之事通知程况爹娘,又派出纪棣将程府下人受崔瑾安苛待至死的诸多证据上呈御史台,总算比之崔家速度更快些。 程崔两家皆为齐州氏族,到如今世代承袭伯爵之位,称得上真正的门当户对。崔家不满女儿受苦,程家又如何会轻易放过这等数年无所出,还伤及儿子身心之女。 程况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