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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狠,所以,还是别碰朝政了。”姜原道,“林鸣那个小子不是池中之物,让他卧在浅滩里,他还闹不出什么动静,一旦让他进了大海,他便要掀起滔天大浪。眼下先用他除去文林,然后再除去他,从此你在后宫说一不二,我在前朝一言九鼎,这才是我们姜家应有的规制。” 姜雍容没有说话。 姜原拈起一片柚子,忽然道:“方才我进来的时候,遇见风长天了。他身上还带着柚子香,看来这柚子是他为你剥的。” 姜雍容的眼神无法控制地警觉了一下,像是只被扎了一下的猫,背脊上的毛忍不住竖了起来。 “傻孩子,对他还真是上心。”姜原微笑,“放心吧,他待你比你待他还要上心,是世上最完美的傀儡,我一定会让他这个皇位坐得舒舒服服的,半点不用cao心。” “至于你,我的小阿容,你就乖乖待在后宫里,前朝的事,不要再管了。”姜原握住姜雍容的手,温柔地将那瓣柚子放进她的手心,“我过来的时候,文林选好的贵女正从西华门入宫,此时应该已经到春暖阁了。” 春暖阁是历代选秀之所。 文林看来是打算趁她“惊忧致疾”的当口把选妃的事情办了。 “文林这人做事,向来就是如此不上道,这是想趁你病要你命呢。”姜原道,“你身为正宫皇后,选秀理应由你主持,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姜雍容淡淡道,“我既又惊忧致疾,当然要卧床不起,哪里有力气跑去春暖阁看热闹?” “这可不是热闹,阿容,这后宫才是你的领地,也是你的战场。每一个踏入这里的都是你的敌人,你怎么能放任敌人入侵而不闻不问?”姜原道,“至于装病么,到时候让人为你多敷些粉,装扮得憔悴些就是了。” 他的话音刚落,隐隐便有喧哗声从门外传来。 主子在殿内密晤,宫人在外头谈笑,这种情况绝不该发生。 姜原皱了皱眉,起身打开殿门。 然后微微僵住。 隔着丝屏,姜雍容看不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姜原的僵硬的背影,也知道事情肯定不一般。 笛笛一溜烟跑进殿来,脸上有掩不住的喜色:“娘娘,陛下把秀女全带来了,说是让娘娘去选!” 她说着,实在忍不住,压低声音道:“陛下说这后宫是皇后娘娘的后宫,进后宫的人当然要交给皇后过目,哈哈哈哈文林大人的胡子差点儿都翘起来啦!” 果然外面文林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传进来:“……陛下,皇后娘娘玉体欠安,万一扰了娘娘清静可是大大不妥,再说,秀女们选进来是为服侍陛下,陛下完全可以自己决定……” “陛下明明已经决定交给娘娘处置,文大人却不肯从命,难道是想抗旨不成?” 姜原踏出大殿,彬彬有礼地问。 文林显然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姜原,一愣。 风长天道:“国丈说得对,爷都决定好了,文师傅你还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儿?”说着,扬声道,“来,都进来,让皇后娘娘好好瞧瞧,都给爷安静些,皇后娘娘怕吵。” 秀女们鱼贯而入,安安静静的,果然谁也没有发出一声。 片刻功夫,殿内便站满了秀女。 风长天迈着长腿走进屏风内,姜雍容瞅了他一眼——弄这些人来给我做什么? 风长天则朝外头姜原所在的方向努努嘴——你这个爹让你准没好事,我这不给你找点事做,就不用理他了。 两人在一个眼神间已经明了一切,姜雍容抬了抬手,让笛笛带着人撤去丝屏。 秀女们共有二十多人,全是贵胄出身,其实不乏上次入宫未得当选这次又被送进来的,更多的还是新选入的,一个人打扮得花娇柳嫩,各逞妍态,十分动人。 尚宫局的姑姑们捧着两只翡翠大玉盘,一只盘子里是两排绿头签,上面写着秀女的姓名,另一只盘里是一大盘宫制绢花。 留签者中选,赠花者落选。 姜原朝那只花盘上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姜雍容尽数赠花,让所有秀女一应落选。 这个法子虽然过于霸道,但以姜雍容之受宠程度,姜原有十成的把握,绝不会惹怒风长天。 只会气死文林。 内侍在一旁唱名,唱到名字者上前,姜雍容便略问了几句。 然后就觉得这流程十分熟悉——前几天她就是这么在国子监问太学生徒的。 为朝廷选才,果然比为后宫选秀要有意思得多。 风长天在椅上坐下,继续剥柚子,撕开薄皮,去籽,再把柚子rou剥成一小块一小块,盛在桌上的高脚瓷盘里。 姜雍容有赠花的,有留签的,他全程都像是看热闹似的,完全是一种事不关己的神气。 最后留下的约有半数,且还是相比之下较为出色的半数。 这个数字让姜原微微不悦,文林则表示满意,笑道:“姜大人教养有方,皇后娘娘果然是德配正宫,让人心服口服啊。” 这时风长天手里的柚子也剥完了,小丰子递来热手巾给他擦手,风长天问:“选好了?” 姜雍容点头:“请陛下过目。” 风长天果然起身去过目了,绕着十来个秀女们转了一圈。 秀女们皆是担负着家族的托付而来,纷纷对风长天暗送秋波,风长天回身道,“雍容,借支簪子使使?” 也不等姜雍容回答,随手便从妆奁里取了一支金簪。 姜雍容的簪子都有个特点,那就是簪头那么尖锐,形同利器。 风长天捏着这样一支簪子,笑眯眯道:“爷从前是干沙匪的,你们知道么?” 这可当真没多少人知道,秀女们纷纷摇头。 “爷的匪窝叫天虎山,凡是想入我天虎山的,须得在脸上纹一只带翅老虎。”风长天道,“以后一出门,人家就知道你们是天虎山的人,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秀女们纷纷变色,有人大着胆子道:“可、可妾身们入宫是为侍候陛下,不是加入天虎山……” “说什么呐?”风长天眼睛一瞪,“爷在哪里,哪里就是天虎山,要当爷的女人,当然要留下爷的钱记。” 风长天说着,掳起了袖子,晃了晃手里明晃晃的簪尖:“来,从哪一个开始?” “陛下!”文林急道,“妃嫔的容貌要上侍天颜,不可损伤啊。” 一名秀女也道:“皇后娘娘也是陛下的女人,可皇后娘娘脸上并没有印记……” 风长天停在她面前:“你哪家的?叫什么名字?” 秀女生得极为艳丽,眼波流转,娇滴滴道:“妾身的父亲乃是礼部侍郎周赞,妾身名叫周菁菁。” “周菁菁。”风长天点点头,忽然一把拎起她的衣襟,轻飘飘将她扔出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