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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澶便在城内,寻了家书店,只说自己进城寻亲,亲还未寻到可盘缠已然用尽,会抄书,不要工钱,掌柜让留宿便可。 自然了,这家书店霜澶也不是随意寻的,是家不大亦不小的店。书店大了难保没有官宦人家的公子小姐上门,到那时若碰到了熟人便不美了。书店小了自然也不行,想来生计都难以维持,又怎会肯多养一个人多给一口饭食呢。 那掌柜瞧着已然不惑之年,还道世上有这样的好事,随即便铺了宣纸让霜澶写来。 霜澶拿了细毫舔了默,才刚要落笔,陡然想起自己那要命的字迹,眼波流转,待再落笔时,已然没有沈霂容亦或沈肃容的影子了。 那掌柜全当霜澶是个娇瘦的男子,只道霜澶的字迹怎的这般女相。 霜澶忙道,“魏碑我也能写得的。”说罢,随即换了只狼毫便要重新写过。 那掌柜心下已然有了计较,随即摆摆手道,“女相好,女相自有女相的去处。” 又说自己姓李,继而问了霜澶的名字,霜澶随口胡诌,只道自己也姓李,家中排行老二,名牛。 那掌柜还念了两声好名字,只道明日便给霜澶安排活计,随即向内堂喊了一声。 一位老嬷嬷从屋内走了出来,将霜澶引入屋内去。 待入了内堂,进了内院,老嬷嬷将霜澶带至一间偏房门口。 霜澶向那嬷嬷道了谢,便入了屋,关了门,点了烛。 随即坐在了床榻之上,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今日先头那般惊慌失措,眼下才堪堪能静下心来。 房中简陋,只一桌一椅一床罢了,但对霜澶来说,能有个落脚之地,已然很好了。 霜澶先将沈远给自己的包袱打开,里头竟也有男装,又颠了那钱袋子,银钱不少,打开一瞧,竟还都换成小贯。不得不说沈远思虑周全,难怪沈肃容这般看重他。 霜澶洗漱过后,便躺在床上,原想就这般睡去,可腹中突觉饥饿,先头在沈府,自己本就没用什么吃食,当时是不想用,眼下逃离了沈府,还不肖两个时辰,便就饿了起来。 霜澶无法,只得又起了身,推开门,原想去寻那老嬷嬷,不想那嬷嬷正在院中井旁打水。 见着霜澶,只问还有何事。 霜澶也不忸怩,“敢问嬷嬷,眼下可还有吃食?我赶路赶得急,今日还不曾用什么……” 那嬷嬷心下了然,只道让霜澶回房去等着,她去弄吃的。 霜澶连连道谢,又怎会真的好意思去房中巴巴地等吃食。遂为那嬷嬷打起了水,原那嬷嬷只肖打两个小桶,霜澶惯会鉴貌辨色,待那两桶水满了,便又往那边上的缸里打起了水,横竖水也不会嫌多的。 那嬷嬷来时,正看到霜澶做着这些活计,随即便朝霜澶喊,叫进屋吃面。 霜澶随即跟着嬷嬷一道进了屋,原那嬷嬷给自己做了一碗葱油拌面。 霜澶拿着筷子向嬷嬷低头道了谢,便狼吞虎咽得用了起来。 许是才刚做了活,又许是委实饿得太久,霜澶只觉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面条。 浓油赤酱,喷香四溢,连带着那几颗葱花都觉着格外诱人的。 那嬷嬷见霜澶用得香,也是眉开眼笑。 “你慢点吃,莫噎着,若不够,我再去下一碗便是,这面里头我还掺了小半勺的猪油呢。” 霜澶还知道了,原这嬷嬷也姓李,是那掌柜的亲眷。 霜澶吃完了面,才刚放下碗筷,那嬷嬷便顺手接了过去,还道让霜澶早些休息。说罢,站起身,将霜澶从头至脚看了一眼,便顺手关上门,出门去了。 霜澶便又洗了漱,爬上床,心满意足得睡去了。 …… 第56章 白露2 御佳人?还画梅戏蕊?…… 翌日, 院子外头的鸡都不曾打鸣,霜澶便起了。 待拾掇妥帖了出了房门,那李嬷嬷也已然起了, 正在厨房忙活。 霜澶走近厨房,李嬷嬷瞧见霜澶, 立马为她盛了一碗粥, 又拿了些酱菜。 “李公子, 趁热用吧。” 霜澶骤然被称李公子,险些没反应过来,随即道了谢将粥菜接了过来。 待用过了, 便去前头寻那李掌柜了。 不想那掌柜还未开门, 端坐在柜台前倒似是在等人。 霜澶随即上前作揖。 那李掌柜一瞧见霜澶, 面上一喜, 随即起身, 拉着霜澶的手臂入内堂。 待入了内堂,不想竟还有个隔间,所谓隔间,不过也就是一帘布相隔罢了。 那隔间里头,一案一椅一烛台, 除此之外再无旁物。 李掌柜引着霜澶坐下,随即不知道从何处翻出来一本小册,让霜澶誊抄。 霜澶依言接过,置于案上,又拿镇纸镇好, 挑了支细毫,蘸了墨,手腕悬空, 这便要写了。 霜澶抬头,从目录开始抄起。 只这第一节 …… “崔三娘画梅戏蕊……” “御佳人春浓花娇……” 御佳人?还画梅戏蕊? 这都是些什么!霜澶本就是一女子,又还未出阁不曾经过人事的,这般艳辞浪调的如何能写得! 霜澶脸面霎时通红,恨不得当即自挖双目才好,怪道昨日这李掌柜一口一个字迹女相好的,竟是好在了这腌臜处! 一旁的李掌柜如何瞧不出霜澶面上的深闭固拒,却只当他是读四书晓大礼的书生,心上揣着什么礼义廉耻不肯屈就,遂扯了扯嘴角,不以为然道。 “眼下世道艰难,这大丈夫为五斗米……总得有些牺牲不是?” 霜澶仍旧面露难色,心下忸怩不堪。 那李掌柜却道,若不想写也无妨,给了昨夜的房钱即刻就能收拾东西走人。 这是拿准了霜澶身上无银钱。 房钱霜澶自然是拿得出,可离了这处自己又能往哪儿去呢,横竖眼下又不是为生计,全然是为了躲风头。 李掌柜见霜澶面色松动,立马给了台阶,将那宣纸重新铺好。 霜澶默然不语,心下轻叹了一声气,随即复舔了墨,落笔。 管她崔三娘是如何花娇,如何画梅的。 …… 霜澶在这书店待了三五日,愈发觉得这处是个藏身的好地儿。 白日里霜澶只管在隔间里头写,若是外头来了客人,也总是李掌柜亲自进来拿的。 倘或写累了便去后院房中歇息,饿了有那好手艺的李嬷嬷做吃的。 何况也不用从早写到晚的,那李掌柜想来也知这生意若被逮了要吃官司的,故而霜澶每日只肖写几本,那几本也都是销给京都城里头的富贵人家的。 只是不想当初霜澶特意挑了一家这门面不大的书店,竟还能做这条路子上的营生。 这日霜澶正抄着手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