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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也颠倒混乱,他慌慌张张的,甚至还想给海连看自己脚腕上一道浅白针线痕迹。“我尝试过了,尝试过很多。”奥布里安最后几个字说得沮丧极了,几乎是用鼻音发出来的。“你要多少。”问出这话的并不是海连。奥布里安诧异地看向那位英俊而陌生的东州人,对方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笑脸。方停澜重复了一遍:“你需要多少钱?”或许是方停澜衣襟上的银线和腰间剑柄上的宝石闪花了奥布里安的眼,他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掐了下虎口,才鼓起勇气道:“六……六十三枚银锱。”“小意思而已,不用还了。”方停澜说着就从腰间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币要丢给他,奥布里安连忙制止:“那怎么行!算我借您的吧,您说个利息,我这就去写借据。”方停澜想了想,合掌道:“也罢,看在你是我弟弟邻居的份上,想必平时也照顾他不少,利息就免了,借期么……定成半年,到时候你也不用还我,直接给我弟弟,我的东西就是他的。”“等等……”海连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谢谢您,方先生!”奥布里安没料到对方如此慷慨大方,他激动得眼睛都亮了,连连道谢又再三保证自己会尽快还钱,说罢便忙不迭地冲出门去取纸笔,绕开海连时还险些被门框绊了一跤。听着那人踩着瓦片离开的声音,方停澜笑了:“你这邻居真有意思。”“是么。”尾音未落,海连便一丢抹布,箭步冲过去一把揪住了方停澜的衣领。对方有些措手不及,被他推搡得连退了几步,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尘埃落了两人一头一脸。“你之前明明说你身上没钱了。”海连咬牙切齿。“骗你的。”方停澜说,“何况我只是说我没了住宿费。”“你之前还说你每一笔钱都有计划,绝不会做超出预算的开支。”“这也是计划开支。”方停澜比海连高上半个头,他得垂下眼睛才能对上对方含怒的瞳孔,“我用人情买你的忠心,这样不好么。”“方停澜,我自己会帮助我的朋友,不需要你来插手,我更讨厌你这样算计我。”“我要是真算计你,你现在根本没机会这样攥我的衣领子,海连。”方停澜说着,还朝海连轻轻吹了口气,“……你睫毛上落灰了。”“别叫我名字。我也不会再相信你任何鬼话了。”海连被对方这哄孩子似的语气和调戏一般的动作激得瞪起眼睛,他一字一句道,“你现在就滚去旅馆住。”7泥巴区10.奥布里安兴冲冲拿着已经写好的借据赶了回来,结果一进门,他便明显察觉到室内的气氛不太对。屋里的哥俩从一开始便没什么“兄友弟恭”的讲究,现在更像是刚打过一架似的——至少奥布里安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方停澜还没这么灰头土脸。海连坐在椅子上,抱着手臂冷冷道:“你把借据撕了,我给你钱。”“我弟弟又在闹脾气了,一家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站在房间另一边的方停澜无奈道,“明明都是个大人了,怎么老是这么任性。”说着,他甚至颇宠溺地叹息了一声。海连被他恶心得倒吸一口气,手已经按捺不住扶上了刀柄,但碍着还有个弱鸡似的邻居在这,他只好又忿忿地收手继续抱臂生闷气。奥布里安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听谁的,他僵了半晌,终于放弃探寻这对黑发兄弟的微妙关系,依然决定把借据交给方停澜:“……谢谢您。”他还朝方停澜行了个蹩脚的东州礼。方停澜挑眉,大获全胜:“只签名就好吗?”海连腾地站起来拔腿就要走,奥布里安连忙叫住他:“等等海连,我也有东西要给你。”他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怕丢,我放在稿件里藏着,结果被那女人也扣下了。”火漆印是一只鹰头形状,海连心下了然:“谁送来的?”奥布里安摇头:“是个男孩,看不出身份,估计就是个跑腿的。”海连撇了下嘴,拆开了信封。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他快速浏览完内容后问了奥布里安最后一个问题:“信什么时候送来的?”“四天前。”奥布里安答道。海连嘀咕了一句“还来得及”,他把信往怀里一揣,抬脚出了门,快要下梯时仿佛又想起什么,回身叫了声奥布里安:“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既然同我哥这么投缘,他初来乍到,一会就麻烦你帮我接待他好了。”青年故意咬重了“哥”字,他冲方停澜一勾嘴角,头顶不驯的发梢在二人视线里一跳,人便没了踪影。奥布里安浑然未觉自己已经被海连卖了,他乐呵呵地扬声应下,扭过头冲方停澜笑道:“方先生,我们去街头那家酒馆边吃边聊怎么样?”如果忽略他腹部适时传出的一串饥饿咕噜的话,奥布里安倒是活脱脱一副“热情好客久梦人”的好形象。就像方停澜强卖人情时不给海连插嘴的余地一样,海连把方停澜像扔包袱似的丢给奥布里安时也是干脆利落。方停澜依旧看着海连离开的方向,他眼角微微一抽,随即恢复如常笑容:“那就麻烦你了。”※※※“我们这一片本来叫做安万那区,南境语里有倒影和镜子的意思,但实际上大家都不会这么称呼,”奥布里安抬了抬脚,示意了一下鞋面,“我们都叫这里是泥巴区。”方停澜环顾四周:“很恰当。”如同脏污的黑泥般,安万那区藏匿着久梦城所有的垢秽。小偷,强盗,皮条客,杀人犯,奴隶和奴隶主,种种见不得光的人与事似吸血的毒花深扎此地,生根,发芽。这里没有东州书斋游记里写的白墙红瓦,也没有衣衫光鲜笑容明丽的碧眼美人,连挂在墙上的花束都比其他地方要小上一圈,没精打采地蔫蔫垂着头,时不时还落下一瓣,悄无声息混入尘土中。“你们东州人想象中的久梦城在那边。”奥布里安遥指了指遥远的前方,“那边是白鸟区,和泥巴区隔着一条河,倒影河。所有贵族和富人都住在那里,顺着白鸟区再往山上走,就是缇苏皇宫。”方停澜顺着奥布里安指的方向看去,忽然目光微动:“那是什么?”在二人视线的高处,有一座巨型的白色高台依山傍崖,巍然耸立。从方停澜站的位置眺去,仍能依稀可见这庞然大物周沿雕刻着缠绵交葛似的花纹,和平台中大小如米粒的驻守卫兵。高台形状如飞鸢展翅,羽翼于岩石与葱茏植被中探出,又巧夺天工的与山体融为了一体——和这惊世神迹般的巨台一对比,半山腰上宝光璀璨的缇苏皇宫倒显得有些俗气起来。“哪儿?”奥布里安眯着眼扶了下镜片,随即恍然,“你不知道吗?那是我们缇苏国的象征,永恒台。”永恒……方停澜咀嚼着这个词,算是将记忆里父亲的话语和眼前所见的实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