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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窗外少年的笑道:“快看,陆晏又在欺负人了!” 姜阮闻言眉心一跳。 她入学半月之久,别家郎君姑娘的名字没记得几个,反倒是“陆晏”二字记得深刻。 并非是她有心要记,只因这个名字日日被此间的少年日日念叨,听得耳朵都已经磨出了茧子。 无非是陆家三郎陆晏上个月尾与侍郎家的嫡子当街打了一架,那侍郎家的郎君都快及冠了,却被他揍得鼻青脸肿。 陆晏这个月初又跑去张相爷家把他老人家养的金丝雀放出了牢笼,还美曰其名:鸟儿自是要自幼翱翔在天空的。 张相爷看着翱翔了不到半日便撞死在屋檐下的雀儿,一把岁数硬是追着他跑了几条街。 如此诸如此类的事,不知听了多少,便是她不想记得都难。 那陆晏竟也不否认,笑道:“胡说,我是见这小姑娘可爱,想逗她一逗!” 众人中与他相识的都放下手中课本围了上来与他说话。 尚书令的幼子上前道:“好你个陆晏,都开学多久了才来。” 陆晏倚窗笑道:“也不过才半月,你是知道我的,若是我来早了,那还是我陆晏的作风吗?” 有人羡慕道:“你是命好,换成我等,便是迟了几天家中大人便举着鞭子挥来。” 陆晏瞥他一眼,“要不,我们换个阿耶试试?也不难,只需要每日顶着日头练上三个时辰的射艺,那来不来书院都是小事。” 众人一听发出“唏嘘”之声,纷纷摇头,谁不知陆晏的父亲乃是从前的兵马大将军,娶了长公主之后便卸了兵权,被圣上封了靖国公。 这仗打不了了,靖国公就在家cao练儿子,据说他cao练起儿子来,就跟cao练自己的新兵蛋子一般,那陆家前头两个儿子被他cao练得,一及冠便丢进了军营里,美曰其名:历练。 三个时辰的射艺,啧啧,你听,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时,已经吃完茶进来的赵院士见课堂上闹哄哄的,敲了瞧戒尺,道:“快不快给我坐坐回去!” 众人一哄而散,赶紧坐回自己的位置,又摇头晃脑念起书来。 赵院士一见到仍站在外面的陆晏就一阵头疼,又见到自己心爱的学生正板着一张脸站那儿,皱眉,“陆晏,你怎么一来就欺负姜家阿阮。” 陆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眼前年纪小小,分明长得可爱,脸却摆的比他阿耶都要端正的小姑娘,拉长了声音道:“哦,姜家阿阮啊……” 至此,“姜家阿阮”这四个字,成了姜阮在广源书院最大的噩梦,伴随了她整整三年。 陆晏不顾赵院士铁青的脸色,从窗台上纵身一跃跳进了屋内,然后大摇大摆坐在姜阮的后面。 赵院士看他一眼,知道他是个浑不吝,惹不起,只当他不存在,拿起手中的课本,“今日,我们来讲论语……” 初时,姜阮并不觉得如何陆晏坐在自己身后如何,毕竟她整日除了读书便是写字,至于前后左右坐的无论是大司马家的小姐,还是赵相国家的孙儿,统统不在意。 一开始,他还算老实,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就算醒着,无非就是偶尔同旁边的人飞了纸团,扔几本书,姜阮虽不耐烦,但也能忍。 直到后来,每回夫子留完课业,他便如同鬼魅一般,在后面唤道:“姜家阿阮,姜家阿阮……” 姜阮并不想理会他,谁知他便一直喊一直喊,声音还越来越大,惹得所有同窗都转过头来看她。 姜阮脸一热,手中的毛笔在写的整整齐齐的课业上划下浓重的一笔,忍不住回头瞪他一眼。 每当这时,他便笑眯眯的看着她,“姜家阿阮,劳烦你帮我抄一抄今日的作业。” 姜阮转过头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接着埋头抄写,谁知他又开始叫魂儿似的在那儿“姜家阿阮,姜家阿阮”的叫。 姜阮对于陆晏奈何不得,每每见到他来上课,便在宣纸记上一笔,后头写着:陆晏不要来了,然后在上面画一个奇形怪状的狗头,也算是泄愤了。 好在陆晏并不常来上课,只不过,积攒一年下来,也有厚厚一叠。 这原本是她心中一些见不得光得秘密,藏得严严实实,不曾与任何人看见。谁知有一日她用完午饭回来,见一堆人围着她的座位,不知讨论些什么,而陆晏则端坐在自己得位置上,面色阴沉得厉害。 她连忙走了过去,只见座位之上,那一张张画着各种各样狗头,端端正正写着“陆晏别再来了”,“陆晏是个大混蛋”诸如此类的宣纸扑满了整张台面。 这时,一向与她并不怎样说话的姜婉却娇怯怯道:“jiejie,都是婉儿不好,方才见你东西乱了,想要帮你整理,这些东西却不知怎得掉了出来。” 姜阮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这些东西,她一向藏得严实,也不知姜婉是怎样的不小心,她倒是好奇的很。 毕竟是做了这样的事儿,她心里虚,面上却仍是淡淡的,看也未看后面的陆晏,伸手一张张将那些宣纸叠放,夹进自己平日里画画装订的册子内。 谁知陆晏这时却捉住了她的手,拿过那些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似笑非笑看着她。 围观的少年们见他一脸阴沉,都十分同情的看着明明生的好看,小脸却总是面无表情的姜阮。 有人道:“陆晏,莫跟一个小孩计较,算了。” “就是就是,小事一桩,你看人姜阮都快哭了。” 陆晏冷冷瞧他们一眼,“是吗?那不如我跟你计较如何?” 众人顿时不出声了,唯有姜婉在一旁红了眼睛,绞着手中帕子道:“陆晏哥哥,都是我jiejie不好,你就原谅他吧。” 不知为何,这声“哥哥”叫的陆晏十分的不舒服,他冷冷道:“我们很熟?” 姜婉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半晌没有说话。 陆晏看了一旁坐在那儿背脊挺得笔直的姜阮,垂着眼睫看似冷静无比,睫毛却扑闪的跟把小扇子的小姑娘突然就笑了。 他瞥了一眼手中的画,收到自己桌上,故作惊讶道:“姜家阿阮,你平日里看着挺笨的,这字倒写的挺好,不如以后替我抄写课业吧。” 姜阮这次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于是姜阮自知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