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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了是,紧赶慢赶地拉来小太监叮嘱几句,心下长长地出了口气。眼见十一阿哥安然无恙,他又何尝不是劫后余生,恨不得为佛祖捐上百两的香油钱才好。 那个叫春霖的婢女已然拖下去拷问了。有了康熙的一句“别轻易让她死”,春霖不脱一层皮,侍卫们定不会罢休,哪还管得了刺客是男是女。为审出幕后主使与其同党,康熙还下了一道秘密口谕,让慎刑司的掌事太监出手相协。 慎刑司作为宫人们避之不及、闻之色变的地方,谁也不想获罪进去一遭。里头的太监皆是身经百战,平日见惯了哀嚎血腥,眼皮子都不会撩一下,这回皇上有旨,他们顿时卯足了劲儿为主分忧。 一盆冷水泼下,再让几个嬷嬷搜查春霖的衣物以及浑身印记,却是没有搜到线索;扯了她堵嘴的脏布,牙根处也没有暗藏自尽的毒囊。 他们也不着急,借来内务府的名册翻了翻,心下大致有了数。 春霖原姓安达拉氏,镶蓝旗包衣,康熙二十五年小选入宫做了洒扫,直至二十六年,父母长姐接连亡故。样貌秀美,为人恭顺谨慎,两年后得以调入广储司做事,因着手脚麻利,再由内务府调入毓庆宫伺候。 履历看不出半点破绽。也是,能够成为潜伏多年的细作,破绽哪是那么容易寻的? 可惜了,无论嘴有多么硬,都无法扛过他们层出不穷的花样手段。就算紧闭的蚌壳,他们也能撬开喽! 眼前一片黑暗,双目血流不止,身上又传来冰天雪地般的冷意,春霖的哀嚎声渐弱,终是晕了过去。有侍卫的解释说明,慎刑司掌事内心震动,这便是十一阿哥挥洒的药粉? 他小心沾了一些,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呛人的辣椒味儿冲天而起,夹杂着不甚明显的刺鼻药味,刺激得他立即打了个喷嚏,眼眶一酸,差些流下泪来。 “好东西。”掌事太监眼睛一亮,喃喃道,“毒和辣混在一块,那才叫真正的毒辣……” 都说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眼睛恰恰是五官最为脆弱的地方。 十一阿哥真是了不得啊。 药膏飞速送至厢房,云琇握住儿子的小手轻轻一吹,仔仔细细地涂了上去。 皇帝负手而立,眸光依旧深沉,看向胤禌的视线却是分外柔和,柔声问他是如何对付刺客的,手心又为何泛红泛辣? 胤禌右手满是清清凉凉的膏药,只剩左手能够活动了。想了想,他笨拙解开腰间锦囊,询问似的瞅了眼云琇,当即抿起小小的笑,献宝似的交给了自家皇阿玛。 康熙打开一看,粗粗瞥见一堆红红白白的粉末。他正欲凑近了瞧,一股辛辣呛鼻味儿霎时冲天而起,连一丈远的梁九功都能闻得着! 大总管惊疑不定地心想,这味道,必是辣椒粉无疑了。 云琇早早预料过今日。若皇上问起胤禌身上的锦囊,她不想阻止也不会阻止,只因胤禌是个乖孩子,从未说过什么谎;即便胤禌说了谎,药粉的成分一查便知,谎言不过拙劣无用的掩盖罢了。 药粉打退了刺客,皇上得知同样不会怪罪,毕竟它救下了小十一的安危。可事后回想,皇上会不会认为她心怀不轨,从而对她生了疙瘩? 帝王多疑,只因这手段够狠,与她素日展现的性子大相径庭。 想开之后,云琇倒不觉得忧虑了。皇上处政英明,对后宫自是洞若观火,虽说宠爱于她,却绝不会被人蒙蔽。 她不吝心计,为了孩子宁肯不择手段,这事能够瞒上一时,难不成还会瞒上一世? 真叫皇上察觉,她也不怕。先不说小十一和肚子里的这个,都是她的护身符;今生局势已然扭转大半,她实在不必急迫,不必慌乱,只需静待日后,细水长流。 …… 胤禌张了张嘴,正要乖巧地开口,康熙已是恍然大悟。 只见他啪嗒一声系紧锦囊,直直望向云琇,老怀欣慰道:“盐和辣椒——朕竟不知小十一的饮食喜好有了变化。临危不乱,且能利用调味料脱险,是朕怎么也没料到的。” 说着感慨万千,若他处在胤禌这般年岁,怕也达不到这般聪慧的程度! 一通溢美之词,把十一阿哥即将脱口的话噎了回去。胤禌左看右看,微微红了脸颊,而后悄悄地闭上了嘴。 云琹:“……” 怎么会是调味料呢? 她得收回先前的话,皇上的确不会被人蒙蔽,可也挡不住自我蒙蔽。 贵妃娘娘扯出一个温婉的笑容,牵起十一阿哥的左手,柔声道:“胤禌还小,怕是禁不得您这么夸……当务之急便是查出刺客的来路,臣妾不愿再次提心吊胆了。” 说着,桃花眼一闪而过的戾气。 闻言,康熙轻轻颔首,欣慰渐渐淡去,沉默着来回踱步。 他的眼底黑沉沉的,酝酿着一场摧枯拉朽的风暴,半晌平静道:“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好胆。” 京郊,一处破败的小院,院中凉亭历经风雨,破损斑驳。 亭内围坐了一男两女,剩下的男子拄着拐杖,背对他们立于台阶之上。 女子身着汉家衣裙,男子身着破褂长衫,他们的衣着皆是粗布麻料,打满补丁,最多称得上一句干净而已。 “佟二爷,你的计划可是万无一失?”年长些的女子淡淡道,“紫禁城守卫森严,我们堂口花费数年,也只安插进了春霖与春萍,实乃不易。” 提起紫禁城,年轻些的女子眉眼浮现深深的厌恶之色。她皱眉道:“依我看,迷晕十一皇子又有何用?倒不如一刀杀了干净。” 又冷笑着说:“与其说二爷与宫中有着血海深仇,还不如专指翊坤宫的那位。对付宜贵妃,于大局全无助益,倒不如让春霖伺机行刺狗皇帝!” 颇显文弱的清俊男子咳了一咳,笑着打圆场道:“春兰,慎言。二爷这般运作,自有他的道理。” 堂里要她听从佟二爷的命令,且是无条件服从,尽管有些不服气,春兰终是安静下来,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隆科多拄着拐杖,艰难地转过身,阴鸷地瞥了春兰一眼,面颊上的刀疤更显狰狞。他的声音沙哑粗砺:“无知蠢妇。皇上是这么好刺杀的?四儿的仇,我自是要报!”说着话锋一转,“你可知今儿是什么日子?” “太子成亲,最受皇上宠爱的十一阿哥恰巧于婚房失踪。”隆科多粗哑一笑,混浊的眼底暗藏火热,“不拘落入我们手里,还是死在喜床上,一石多鸟,其中好处多了去了。” 他给春霖下了两重命令,绑架不成,那就干脆利落地杀人灭口! 清俊男子拍了拍掌,抬眼道:“正是如此。不过二爷,在下有一疑问……即便毓庆宫忙乱无比,单凭春霖与春萍二人,脱逃怕是艰难。” 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