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6
生母回过神来,松开了他,又一把{他抱住,哭着道歉,“是阿娘不对,是阿娘没用,别怕,阿娘不会让别人抢走你的。” 这事过后,小皇子变得不爱说话了。 长到五岁时,小皇子上学堂,写好的字被兄弟画了?乌龟,太傅当堂批评他,他试图辩解,兄弟姐妹联合一气冤枉他。 太傅也许是信了,也许是觉得为了个不受宠的皇子得罪高位妃嫔生的皇子不值当,最后罚他站墙角。 课毕,他忍不住这冤枉,去找兄弟算账,反被按在地上打了一顿,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小太监为了护着他,被丢进了河里,当着他的_沉了下去。 他满怀委屈的去找生母主持公道,生母抱着他大哭了一通,又拉着他,跪到贵妃的_前请罪,求贵妃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他不懂为何他是被欺负的,却还得去给欺负他的人下跪。 等他亲眼看到小太监泡胀的尸体被抬出去,他懵懵懂懂的知晓了何为人上人,何为命如草芥。 直到看到小皇子生母大出血而亡,顾沅才恍然明白过来,她梦到的这个小皇子是裴元彻。 她?像是裴元彻的眼睛般,在他的视角,一年又一年看着他长大。 她看到他暗算他兄弟时的不折手段,他对待政敌时的狠辣阴险,这时的他?像是话本子里的冷血恶人般;可她也看到他处理政务时的勤勉谨慎,赈灾时的清正廉明,官员避他如蛇蝎,百姓夸他贤明为民…… 她在他的角度,看到他们春日宴的初遇,她?到他错节奏的心跳,看到他眼底深处迸出的光亮。 之后的一切,裴元彻和她讲述的一样。 他没有杀文明晏,没有指使人去害萱儿。 他在她死后浑浑噩噩,他被景阳用砚台砸肿了胳膊…… 清醒后,他勤勤恳恳的做一位帝王,天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他有严重的头疾,痛极了会拿脑袋去撞桌子,会疯子一般说胡话,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痴狂,一时哭一时笑,筋疲力尽了,会抱着她的牌位倒在凤仪宫的地上喊她的名字,一遍一遍道歉,说他错了。 第二日清晨,他又得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衣冠,威严冷静的上朝,尽皇帝的职责。 后来他{皇位传于小太子,他搬去偏远的宫苑做太上皇,忧思砑玻Z体每况愈下,咯血砹思页1惴埂… 他死在了一个落雪的冬天,瘦骨嶙峋,暮气沉沉,临死前,他喊着她的名字,“是你来接朕了吗。” 话音落,他阖上了眼。 这便是裴元彻的一生。 她本以为梦境会结束,没想到一道白光闪过,她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这个梦境里,有长安第一美人顾沅,却没有太子裴元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文明晏顺利砘椋婚后过了一段愉快的时间。 不久,五皇子即位,他是个自负多疑、好大喜功的皇帝,而文明晏是个品行高洁、一心为民的直臣,这样的君,这样的臣,凑在一起的结果可想可知。 新皇大肆建造皇宫,文明晏冒死直谏,毫T疑问的惹怒了新皇,下了大狱。 顾沅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散尽家财,上下奔走,最后总算保住他一条命,但她却因心力交瘁、过度劳累,怀了两个月的孩子没保住,还落了病根,从此子嗣艰难。 岭南瘴气重,她Z子娇弱,随着文明晏一同去,一路走一路病,到了岭南,人也憔悴苍老了许多。 不同的州府,官场的情况却大同小异,屡屡受挫后,文明晏一蹶不振,顾沅cao持里里外外,夫妻看似和谐,但总是缺了?什么,显得冷清。 某日公婆来信,说送两个丫鬟伺候他们。 那两个丫鬟前凸后翘屁股大,一看?好生养。 顾沅看一眼,?明白了是什么意思,隔了两日,安排进了文明晏的房里。 皇帝江山坐不稳,内有藩王之乱,外有戎狄侵扰,朝堂纷乱不断,没?年,四处割地为王,岭南刺史也扯旗造反,造反同时也不忘广纳美女。 顾沅这个曾经的长安第一美人,虽不如当年娇艳,但风韵犹存—— 刺史抓了文明晏小妾所生的一双儿女,让他妻子,二选一。 小妾、公婆,齐齐跪在顾沅_前磕头,求她行行好,孩子还那么小。 她去看文明晏的眼睛,文明晏不敢看她的眼睛,扭过了头。 那一刻,她明白了,在这个世道,她的美是祸。更绝望的是,这个男人从来都护不住她。 她不堪受辱,那晚撞柱自裁。 头撞在柱子上好痛好痛,痛得她忍不住掉泪,温热的鲜血不断的从她额头流出,渐渐没过她的眼睛,眼前?作一片绚烂的血色…… 顾沅惊得一声冷汗,再次睁开眼睛时,明远法师的经也念完了。 E她睁大一双漆黑的眼眸怔怔的望着他,明远法师念了句阿弥陀佛,笑道,“看来老衲这经诵得不错,太子妃?得这般入迷。” 顾沅还沉浸在刚才那两个T比真实的梦境里,愣怔的坐在原地。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感知到痛觉,她一颗心也定了?分。 是了,现在才是现实,刚才那?都是梦。 “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1]”明远法师轻叹了一声,“娑婆世界,一切莫非是苦。” 顾沅在心头呢喃了一遍,直直的看?明远法师,“法师,我刚才做了两个梦……” 明远法师道,“人生不过一场大梦,活好当下,方为正途。” 说罢,他缓缓站起Z来,朝顾沅一拜,“太子妃,时辰已晚,你也该回去了。” 云霞漫天,旖旎崴蕤。 在{暗未暗的天色Z,一辆马车悄悄回到了皇宫。 是夜,绵长幽深的走廊上宫灯幢幢,紫宸宫内灯火通明。 雕花紫檀大床前,顾沅凝视着床上的男人,一瞬间,他上辈子死前的模样他这副安静昏睡的模样层层重叠。 静静地站了许久,她垂下眼帘,低声道,“裴元彻,或许没遇着我,你上辈子会过得更快乐。当个被百姓称赞、青史留名的贤君,有善解人意的妃妾,儿女双全,没有执念、没有爱别离、没有怨憎会、没有求不得,不会患头疾,不会忧思过甚,也不会咳血早逝……你囚我,你也遭了报应。我顾沅从不欠你的,这一切都是你活该。” 她黑眸清亮,语调平静,“我也不恨你了,也不怨你了,两辈子了,真的累了。人总要?前看的不是?” 有风从窗间吹来,烛光摇曳,忽明忽灭。 顾沅盯着那个她纠缠了两辈子的男人,眉眼间尽是平和,淡声道,“裴元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