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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无常的连环枪,及至末招,蓦地反*枪*刺出,既快又准地在她枪尖下三寸处一点,褚蕙瞳仁一震,刹那间虎口俱麻。 咬紧嘴唇后退三步,褚蕙把不住激颤的长*枪握紧,再抬头时,额头冷汗簌簌而下。 褚怿淡然收枪:“过刚易折,一招制敌可靠孤勇,连环进攻要敛锋藏芒,静水深流。” 褚蕙汗颜,调整气息,持枪握拳道:“谢大哥赐教。” 褚怿看她一眼,往场外示意:“去歇会儿吧。” 褚蕙眼往场外,看到容央,一愣,再看回褚怿,领会后,心中动容。 容央把提前准备着的丝帕拿给褚蕙,褚蕙看一眼,赧然地拿过来,道:“这回,就欠着大嫂两条了。” 容央不以为意,逗她:“你要是想还,就绣一张还我。” 褚蕙果然打颤。 容央忍俊不禁,等她把汗擦完,转头往水榭那边曲径通幽的风景看,道:“我第一次来时,你没能带我看成府中景致,今日就补上吧。” 褚蕙看过去,沉吟片刻,点头。 ※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此刻日光淡淡,石径两侧的树叶上还坠着大大小小的水珠,风吹来,簌簌而落。 褚蕙低头踢开小径上的一颗石头,闷闷道:“三天前,他来府上下聘了。” 容央极快反应过来这位“他”便是吴氏给褚蕙择定的夫婿,想起上回褚蕙倾吐之事,激动道:“你把从军的想法告诉他了?” 褚蕙点头。 容央道:“他怎么说?” 褚蕙恹恹地朝容央一努嘴,容央一看这表情,再联系先前褚睿所言,顿时也就明白结果了。 褚睿说她这两日心情都很不好,那缘由,大概便是这个了罢。 容央跟着蹙眉,想了想,宽慰道:“或许是头一回提,他还没个准备,下次再找个机会谈一谈,他应该会能理解的。” 褚蕙却摇头,苦笑道:“不会了。” 容央怔然。 褚蕙道:“他跟我说了一句话——三军之帅,纵然将兵数十万恢复幽蓟,凯歌劳还,献捷太庙,其荣亦不及状元登第。褚家如果想要荣誉,等他日后在殿试中一鸣惊人便是,何需我去疆场摸爬滚打?” 容央听罢,一大股火气蓦地冲将上来:“什么叫‘褚家想要荣誉,等他一鸣惊人便是’?” 越想越恼火:“他是谁啊?!” 褚蕙无奈一笑,答:“端明殿学士程晋奉家中的小郎君,据说从小天资聪颖,善谈辩,有容止,是被程家上下给予厚望的后生。” 容央冷笑:“那程家算是个什么东西?他又才到哪儿?既然瞧不上三军之帅,干什么又来登门求娶?” 一时越说越气,越想越气。褚晏、褚怿都还在这儿,那赫赫战功全是实打实拿血拿命换来的荣耀,怎么到他那儿,就成了这不及那不及? 他又算个老几,也配给褚家人争颜面争荣誉?! 褚蕙目光放空,静了静,道:“武臣在朝中地位的确不高,他又是大学士的小公子,会那样想,无可厚非。” 容央立刻火冒三丈之高:“你还帮他讲话?!” 容央气得驻足,放声:“你不许嫁给他了!” 褚蕙看着她这副怒火中烧的模样,苦笑:“他瞧不起的人是我,大嫂怎么比我还气啊?” 容央肃然道:“他不是瞧不起你,他是瞧不起褚家人,瞧不起所有为大鄞冲锋陷阵、出生入死的将士。他一个不愁吃穿、不知疾苦世家公子,于私不能自食其力,于公不能安*邦定国,他也配瞧不起这,瞧不起那吗?” 褚蕙因她激昂的呵斥一振,胸中热流涌起。 容央看她眼眶微红,心知作为当事人,她必然最是委屈难受的,放软语气,安慰道:“幸而这是在大婚前,既然知道是这种德性,那这亲不成也罢。你如果不便出面,那二婶那边,便由我来替你想办法,你只需记着,往后选夫婿时,无论如何都不能选一个打心底里瞧不上自己的。” 褚蕙胸口热流更深,动容一笑,道:“谢大嫂忠告,程家的事我会三思,不过我娘脸皮薄,就不劳烦大嫂出面了。” 容央深吸一气,把她双手握住,认真道:“你记着,凡事还有你大哥和我。” 褚蕙眸光柔软,低头把被容央握住的手看一眼,挣脱一只出来。 “记着了。”褚蕙大喇喇的,径直把容央抱至胸前,又在她后肩一拍。 容央愣得,竟像突然间给个男人轻薄了似的。 “对了。”褚蕙把人松开,展颜道,“有个好消息,不知大嫂可听得了?” 容央抬眸:“什么好消息?” 褚蕙看她这反应,就知多半是还不知晓了,继续往前走,道:“林雁玉的婚事敲定了,兵部刘侍郎家中的六公子,听说是她自己选的,过两日刘家人就来府上下聘,如果没意外,多半也是年底成亲了。” 容央那双大眼一瞬间光彩流溢,有如万丈星辉落入,把褚蕙狠狠地震了一震。 原来姑娘家的眼神,竟是可以这么美的? “当真?”容央又把褚蕙的手抓来,一双大眼凑近,“老太太点头了的?” 褚蕙把神思从她那片星海里抽回来,怔怔点头,容央喜不自禁,恍然道:“难怪老太太今天怏怏不乐的……” 声音虽低,但褚蕙还是听见了,哑然失笑:“奶奶哪是因为这个愁的。” 容央于是又紧张,狐疑道:“那是愁什么?” 愁她的小肚皮还没有动静? 噢不要不要。 褚蕙把她脸上的小表情尽收眼底,越来越明白为什么那样孤傲的大哥会陷在她这灌蜜里了,笑道:“大嫂放心,往后这小半年,奶奶多半是没功夫来愁你跟大哥了。” 容央闻言,自然越发狐疑:“为何?” 褚蕙叹一声,答:“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反正就是四叔那边,六个小娘子一直没喜脉不说,四叔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奶奶相中的婚事,前一次,更是在上房一通大吵,听底下人讲,好像是什么四叔的老情人,给奶奶发现了。” 容央登时一震。 四叔的老情人…… 那不就是! 此时秋风肃肃,小径外重重叠叠的树影曳动,前方的岔口一条通往摘星阁,一条是更狭小曲折的幽径,终端是一座古树掩映、白墙毗邻的六角亭。 容央忙把褚蕙推进那僻静的小亭里去,压低声:“四叔的老情人……是谁啊?” 褚蕙不疑有他,跟着在亭中石凳坐下,道:“不知道啊。” 容央眼神微变,故作出八卦的模样,道:“那,府中有其他的人知道吗?” 褚蕙摇摇头,道:“四叔是十年前离开京城的,所以这位老情人,应该也是十年前的旧人。十年前没能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