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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经死啦,老头子没儿子,女儿头风早夭,埋了土里多可惜呀。” “……” 张和才吞咽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道:“埋、埋了,是不大好,不大好,可惜了。” 李敛闻言抬了抬下巴,眨眨眼,做了个我懂的表情。 她道:“你拿回去摆在屋里,多养养,叫它常接接人气,对你对它不都好么。” 张和才又吞咽一下,不必她推,手就已握着蟾蜍,自顾自退回了身前。 他道:“也、也对,你说得也是。” 停了一停,他自以为偷着摸着地又溜了一眼银袋子,面上那副垂涎三尺的劲压不住的上翻。 李敛看着他的模样,忽而抬手摸了下张和才的脸,弯下腰大笑起来。 她边笑边道:“哈哈哈哈哈,老头儿,你以后养着它就行,可别再去赌石头,霍霍你贪的那点儿银子了啊。” 张和才叫她笑得一下清醒过来,脸上涌起些颜色。打掉李敛的手,他张了张嘴,到底没再好意思骂人。 李敛却不管这些, 她扶住桌边,欢愉笑着,笑得如同一个小小的姑娘。 她这一场笑颜雨落三千滴,一时间驱散一切肃杀,一切寂寥,一切彷徨无往。 这发自内心的,妍丽的笑色泼撒在四周,滔滔滚水而上,困张和才在其中,叫他左右环顾却逃而不出,只能局促地站在当中,捧着那只蟾蜍,捧着这幅皮囊,捧着还仅剩的,将化开而未化开的一点自己。 他想要冲上前去,捂住她的嘴,也想要随她一同弯腰,去看她的笑。 他也想什么都不做。 他于是便什么都没有做。 李敛笑了好一阵子,在他视线中渐渐收了悦色,却仍弯着眼眸,睫羽一落一抬,洒落道:“东西你收着就成,拿好了啊。我走了。” 张和才忽从她这句话中感受到一些莫名的怪劲儿。 被这股劲推着,他再度伸手抓住她。 张和才道:“你上哪儿?” 李敛理所当然道:“回离赘园啊。” 张和才又道:“你去做什么?” 李敛道:“……我……回去睡觉?” 张和才眯眼道:“耍着爷爷玩儿是不是?” 李敛挑了挑眉,轻笑一声道:“好罢,我出去一趟。” 张和才放开她道:“李敛,你可不大对劲儿,你给我说明白喽,你给我这玩意儿到底什么意思。” 李敛耸肩道:“没什么,这一阵我不回王府,万一过些时候我要回不来了,到时候还欠着你的银子那多不好,你说是不是。” 张和才跳脚骂道:“我是个屁是!你怎么回事儿?你上哪儿去?你今儿必须给爷爷说明白,不然你别想出这厨房!” 李敛懒洋洋地道:“老头儿,你知道我就是绑着手脚,也照样能把你揍得屁股朝上吧?” 张和才:“……” 李敛面上笑容渐消,垂下眸去,片刻又抬起来,笑也再度攀上来。 她轻笑道:“你知近来乌江江湖人众吧?” 张和才道:“知道啊。” 李敛道:“八月中秋,月夜三更,乌江府的眺楼上有一场决斗,他们都为此而来,我也是为此而来。” 张和才张了张口,道:“中秋?中秋不就五天后?” 李敛道:“对。” 张和才道:“那你现在去干什么?” 李敛朝右上摆了下视线,道:“嗯……去占个好地方?” 张和才简直想撕烂她那张破嘴。 李敛挂了下笑脸,道:“日前我在王府院墙外见着俩混人,虽没捉着,但想是冲我来的。” 张和才猛地想起之前他二人在玉石店中的追逃,身上的镖伤仿佛还在疼。 李敛又道:“上回的尾巴不知道处理干净了没有,或者弄干净了,他俩不是冲我,但在这儿住久了总是不好的。” 她耸耸肩,轻笑道:“我在这儿,给谁都添麻烦。” 张和才望着她踏前一步,欲再问些,李敛却后退一步,抵着厨房门。 手伸向后头,她拉开了木门。 门一拉开,月色昏昏洒落下来,李敛如背后生了一双眼睛,倒退着跨过门槛,跨出了门去。 站在月光之中,她冲张和才朝外打了下手,道:“老头儿,我走了,你记着帮我把碗刷了。” 话落她笑了一笑,回身提气而跃,踏檐上灯影,隐入了盛夏的热风中。 第二十九章 李敛说走, 便真走得很干净, 打她道别那夜起, 张和才已四日没有见过她。 张和才并不常常主动想起李敛,只她实在鸡贼得要命, 他每回夜里回屋,但凡推门见了香炉边上那只绿蟾蜍,立马便要想起李敛来。 想起她, 便要想起她的笑, 想起那些笑, 自然就要想起有多少时日没再见过那笑。 故而不自觉中, 张和才已数着日子过了四天。 这四天中他曾想过去打听打听李敛的事, 譬如她是何人, 从何处来, 往何处去, 又譬如她都在做些什么事, 又有些……什么样的友人。 只是他一者并无向人打听她的地方,二者他俩早有接触, 没有突然做这打听的理由, 便是硬着头去打听了, 难保叫别人漏了出去,背后说道他些什么。 若是刻意的和人说别朝外说, 那更是欲盖弥彰,简直和在大街上嚷嚷没什么分别,故张和才只能将这些憋在心里, 像在喉咙里含着一个鸡蛋。 这天夜里洗漱净回了屋歇下,张和才做了个梦。 梦里他先听见李敛远远叫了他一声,又见到她笑着推开门,从外头走进来,坐在桌前,敲桌子要茶喝。 她道:“老头儿,我赢了,我回来了。” 梦里的张和才感到自己很和气,见她敲桌子,他于是就走去翻出茶叶来煮。 待茶滚好了,他翻了个杯子递过去,低头正沏上,视野中忽见到一滴红落进碧绿的水里。 那滴红色烟一般在水中沉底,而后散开,将绿水洇成微黄色。 他盯着那红色慢慢抬起眼来,接着便看到李敛笑起来。 她张嘴本欲言,口中却猛然大朵地呕出血来,血洒在桌上,滴滴答答流下去,李敛接着笑盈盈地朝后倒下去,跌下鼓凳,倒进了黑暗中。 张和才吓坏了。 他丢下壶猛地伸手进那黑暗中去捞她,这一捞,手背忽然剧痛,立刻便醒了。 从床上爬起来,他发觉自己浑身是汗,手打在了右边的墙上,手背骨节蹭破了点皮,跳痛地红肿着。 张和才嘶嘶抽气,皱着脸身子躬下去,左手抓右手,伤口不大,但正因为不大又新鲜,反显得格外疼,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 和他藏在梦里,欲盖而弥彰的那些心思一样。 但他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