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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他若是处在原主这个位置,这个境遇,他也会做出和原主一样的选择,说和原主一样的有,有和原主一样的喜怒。因为他就是落永昼。七百年的回忆往事,全是他所亲身经历的。朋友他是结交的朋友。师门是他成长的师门。晚辈是他结交的晚辈。自然与众不同,也自然亲切熟稔。落永昼:“我还是不明白。”不明白他百年前为何会沦落到记忆全失,穿越去了现代社会,绑定系统再跨越十几个世界的地步。不明白他百年前和穆曦微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难以从自己只浮现出冰山一角的记忆下面窥见七百年全貌。落永昼只能在冥冥之中有所感觉,他如今一切现状结的果,统统指向了百年前旧事纠葛埋下的因。系统一向冰凉机质无感情的声音中难得带上了几分欣慰:“我亦有种种受限,无法将事实真相告知于你。只能等待宿主自己回忆起来。”“系统。”落永昼叹气,唤了他一声:“你说旁人来请我一剑,拿千金万金,哪怕整条灵脉,或是一国之地,我也不一定愿意换。你让我给你打了百年的白工,如今一句受限就完事了?”系统仔细思考一下,发现真是这样。它也难得的陷入了羞愧之情,只是态度依旧坚定:“除非宿主自行忆起,否则系统没有办法说明。”行吧,系统那边看起来的确是没戏了。不过当务之急,也不是自己那点不得解的疑问。落永昼压下疑惑,抬眼看往穆七方向。穆七的样子和白日活见鬼也差不了多少。他的确怀疑自己见了鬼。怎么可能?落永昼怎么可能活下来?旁人不知道,穆七却是一清二楚的。支撑落永昼剑圣派头的那点子东西,可不是他所谓七百年修为,而是妖魔本源。落永昼出剑诛灭妖魔本源,等同于自己杀自己,妥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剑圣早不是百年之前全盛时神鬼辟易的那一位剑圣。再说,哪怕支撑他的不是妖魔本源,就凭他扭转天势的逆天一剑,绝对是动了根本,正常来讲绝对熬不过反噬。两害叠加之下,他怎么可能活得下来?然而不论穆七心中如何惊疑不定,落永昼仍是好端端站在他面前。虽说脸色有点白,剑意不复以前强盛,但他的气仍是活的,整个人站得很直。他站在那里,便是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穆七终于维持不住自己那副看好戏的悠然姿态:“你…你怎么能还活着?”“那当然托你们的福。一想到您和谈半生两个祸害还在活蹦乱跳为祸人间呢,我一向不信命,尤其是那句好人不长命。我这个大好人怎么着也得长命千岁活着,看你们去死了再咽气吧。”落永昼说起来眼都不眨:“再说,一想到我徒弟要受你们欺负,我原来闭上的眼睛都能被你们气得重新睁开来。”穆七额上隐隐冒出青筋。他倒不是会被落永昼三两言语所激的肤浅之人。只是落永昼这个人,他但凡一朝不闭眼,一日不咽气,哪怕受的伤再重,看上去再病恹恹的,都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给你来个惊天一剑。他活着就是最大的变数。“失敬失敬。”疯子不愧是疯子。穆七前一刻还面色铁青,恨不得要暴起杀人,下一刻就转回笑如春风的温和模样。他想通了。倘若活在这世上,诺大一个修仙界,统统是任人宰割,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蠢对手多没意思。落永昼活着,好歹能多那么几分棋逢对手的兴味。是该高兴的好事。“还是我太小觑剑圣,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客,剑圣这天下第一之位,来得也再相称不过。不知我可否有幸向剑圣讨教一二?”穆七这话,说得便很无耻。倘若落永昼应战,他眼下强弩之末,甚至有理由合理怀疑一个金丹期的弟子都能摁得倒他,就算是先前诈尸一回,也得重新在穆七手下凉得透透。若是落永昼不应,那便是枉负天下第一之名,得来有愧。反正是打着就算打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的主意。“不应。”落永昼才没有那么多所谓心理负担,甚至懒得掀一掀眼帘觑穆七一眼。其实落永昼出剑的时候也以为自己要死了。毕竟一剑改天换日,直捣妖魔本源,纵使是剑圣,也没有不死的道理。但或许是老天成心不愿意让他死。在落永昼回忆起自己是剑圣的那一刹那,一件极奇妙难言的事情发生了。有一股力量的源头涌入他本该空空无物的枯竭丹田之中。像是一尾游鱼摇摆进了自己生长的池塘水,倦鸟还巢归家入了古林木,温暖缱绻,如同血脉交融。叫落永昼自然而然地生了一个念头。这才应该是我的修为。是我莫名其妙丢失的那部分修为。奈何那点力量应当是通过某种纽带,在他将死的时候吝啬地进来了一小点,堪堪护住落永昼的经脉丹田,吊住他一口气,其余再多的不用想。剩下的本源,应当在这修仙界的某个地方。落永昼这种状态,可想而知,必打不过穆七。何止是打不过?说是去送菜也不为过。落永昼想到这里,凉凉道:“要想和我打,看可以,先走过我徒弟这关。不过我劝你在我徒弟剑下抹脖子认输比较好。”“毕竟我这人记仇还护短,你刚刚欺负过我徒弟,我来日必定十倍八倍地向你讨回来。”真是难为了他把记仇护短这种不见得美妙的品质说得面不改色,坦坦荡荡。穆曦微没有再给他们两个隔空打嘴炮的机会。他明烛初光入手的那一刻,心里失而复得的狂喜无以言表,连手中的明烛初光都觉得沉甸甸的,差点抖到握不住要跌到地上去的地步。落永昼…还活着。他手中握的是落永昼的剑,剑下承载的是落永昼爱的天下。这一切一切,都及不上落永昼还活着。这简简单单六个字,点亮的却是穆曦微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