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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虔的眉头微皱,语气里带了隐隐的烦躁,"朕不是说过让她老老实实在宫里养胎,莫要出来随意走动吗。" "…..老奴也不知。" "罢了。"李修虔将手里的笔搁置一旁,抬手捏着眉心无奈道∶"让她进来吧。" 是。' 杜鸣乔被婢女扶着款款进了御书房,在厚重的锦裙跟斗篷之下,是她已然快要遮掩不住的肚子。 她躬身行礼,"陛下万安。" 李修虔及时摆了摆手,不悦之色染在眉宇之间,"不必行礼了,小心朕的孩子。" 杜鸣乔面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她抬起头来,唇角依旧挂着浅笑,像她以往一样温柔又多情。 "多谢陛下。" 从前李修虔最喜欢她这副模样,但如今看到却只觉得心头烦闷,脸色都跟着沉了下来。 "有话便说罢,早些回去,免得让人瞧见你这肚子。" 话音一落,御书房便陷入了片刻如死一般的寂静,杜鸣乔只定定地望着面前那人,半晌也不曾开口。 李修虔感受到她的目光,越发的不耐烦,"这样瞧着朕做什么。" "没什么。"她垂下眉眼,面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凉,"只是觉得陛下如今不同了。" 从前这人无论她任何要求都会答应,但凡是她杜鸣乔想要的,便没有什么得不到,哪怕让他青梅竹马的皇后寒心。 他给了她无限的宠爱,也给了她后宫无数女人的嫉妒。 可如今,却也终是因为皇后而将她冷落。 杜鸣乔从来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一天沦落为李修虔讨温姝开心的工具。 "等你的孩子生下来,朕会将他交给皇后抚养。这也算是你为自己的孽债赎罪了。"那时李修虔的大手轻覆在她的小腹上,眸中的目光再温柔疼惜,也抵不过那一句话的冰冷。 "朕自然是不同了,爱妃不也一样。"李修虔的目光冷冷从她脸上划过,"朕说过让你在宫里好生养胎,避人耳目,你为何不听。" 杜鸣乔忽地笑了一声,低垂着眉眼的模样像极了两人初见时她躬身给他献酒。 "臣妾只是不明白,臣妾腹中怀的乃是您的第一位皇子,是长子,到底有何见不得人的,非要这般将我囚禁起来?" "因为你是杜鸣乔。" 李修虔冷声说着,垂眸捏起她尖俏的下巴,强行对上她的目光,"因为你是害皇后难孕子嗣的凶手,是卑微的舞女出身,是他安排在朕身边的眼线!" 杜鸣乔的呼吸一室。 他说∶"还要朕继续说下去么。" "原来,你都知道了。"不知为何,此刻她竟是松了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身上的伪装,轻松且自在。 李修虔冷笑两声,捏着她下巴的手猛地一松,留下淡红色的印子。 "去吧,去告诉他。" …….杜鸣乔没说话,只依旧站在那儿没动,像是失去了行动力一般。 "怎么?你不是一直倾心于他么,朕给你这个机会。" 屋里的气氛压抑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李修虔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都泛了白色。 杜鸣乔却忽然跪下了。 她俯下身,额头紧贴着地面,"臣妾求陛下开恩,臣妾愿以自己的命去抵他的命!" 李修虔的脊背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你以为你是谁,你的命有什么资格与我李家的皇室血脉相提并论? 跟朕谈条件,你不配。" "陛下,今日您若不答应,那这腹中的孩子臣妾有的是办法让他变成死胎。" 她说着手已经朝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挥去-- -只大手及时遏制住了她的手腕,攥得她纤细的骨头都快散了架。 李修虔的眼底微红,怒不可遏,"杜鸣乔,你威胁朕?" "是。 她心甘情愿与一个不爱的男人夜夜欢好也不过是因为这是那人的心愿,只要他闻延想要的她都愿意给。 可她却未曾料到这样只会不断地拉大自己与那人之间的距离,她更没想到闻延会因为一个才见过几面的小姑娘对自己冷言相向,甚至要将她这枚棋子抛弃! 她如何能甘心? 可她不想让闻延死,所以她要做他生命中无法抹去的痕迹,她要闻延一辈子都觉得亏欠她! "陛下。"巩幸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僵局,刚好有一阵冷风从窗缝吹了进来,让案桌上烛台的火苗轻晃了晃。 "刚刚有人来报,相国大人进宫了。" 夜凉如水,客栈的房间里算不上暖和。 阮柔毫无睡意,只推开窗让冷风灌入,忽的瞧见院里的树上晃过一道黑影,心忍不住跟着沉了沉。 桐离端着打好的热水进屋,抬眼便见这么一幅场景,难免惊慌∶"小姐,这大冷的天您怎么还把窗给打开了?" 她匆忙过去关了窗,又将阮柔搀扶着坐在了桌前。"客栈简陋,只能将就着梳洗一下,早些休息吧。" 阮柔接过她递过来的热毛巾,擦拭着被冻得通红的小手,像是没知觉一般。 "阿离,你说我们便这样离开了盛京,真的可以么?" 桐离不懂,只得给主子解心宽∶"小姐莫要多想,既是相爷为您安排好的路,那便是最妥帖安全的。相爷您还信不过么?" "是啊…..阮柔只扯着嘴角说了这么一句,便乖乖上床休息了。 床褥冰冷,她尽可能地将自己蜷起来缩在被子里,如今已怀胎五月有余,她的肚子越发明显了。 方才和桐离的对话她没能将话说完。 正是因为她太过相信闻延,太过了解闻延,才会知晓这人是将怎样的危险都独自揽了下来。 她早该想到了,明明之前这人一再强调她有孕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这次又怎会允了她回娘家探亲的事? 还有昨晚说的那些话……. 那番叮嘱若不是为了长久的分别做打算,又怎会细致得那般。 到底是她太粗心。 阮柔想着眼眶都忍不住湿润了,明明昨晚那人还将她搂在怀里细细叮嘱,今日她便将人抛下,独自前往安宁之地。 她如何能心安。 不知过了有多久,阮柔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做了个梦。 梦里是一片荒漠,黄沙被风卷起一浪又一浪朝她猛地袭来,她躲闪不及,忽地有一双手出现将她圈入了某个温暖的怀抱。 她抬眼,却见那人的衣衫上满是鲜血,而她方才所感受到的温暖便是从这guntang的血液中而来。 她的手上、脸上全都是血-一 "柔儿!" 64、幸好… "赫寻深夜前来,怕是有什么要紧事。"李修虔端坐在案前,撩起眼皮笑吟吟地望向他。 闻延将袖里的瓷瓶拿出,放置那人面前,语气平淡∶"忧心着陛下的药用完了,便送过来。" 御书房里只有他们二人,向来如此。这会儿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火舌窜起来,映得那镂空的铁罩一片通红。 李修虔拿笔的手微顿,末了还是将笔撂下,去拿了那药瓶,端详片刻。 "每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