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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间,才终于离开了正殿。 桃夹招呼宫婢进花厅收拾茶盏。 几个小宫婢走后,顾仪见桃夹欲言又止 旧十胱 (jsg) 地站在一旁,索性开口道:“你有什么话就痛快说!” 桃夹“扑哧”一笑,“婕妤英明,奴婢今日有个不情之请,想求婕妤恩典。” “哦?”顾仪颇有些惊讶,桃夹平日里几乎没什么额外请求,“你说来听听,若是可以,我一定满足你!” 桃夹笑了笑,颊边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奴婢听说司计司明日要出宫采买物件,奴婢想着,好久没有还家瞧瞧,于是明日想跟胡司计一道出宫。就短短一日间,当日往返,奴婢可以去家中瞧瞧。” 顾仪第一次听桃夹说起家里的事情,不免好奇道:“你家是京中人士?家中还有几口人?” 桃夹低声答说:“奴婢父母早已经不在了,家中只有一个弟弟,比奴婢小几岁。” 顾仪想到桃夹曾提起过的八岁入宫,已经脑补出了她幼年艰辛,为了幼弟进宫的苦情遭遇,不禁柔声道:“那你弟弟如今作何差事,可曾念学?” 桃夹又是一笑,“回婕妤,奴婢弟弟愚钝,不曾念学,当个学徒做小营生罢了。” 顾仪点头,起身去宝匣里取了一锭元宝,如今她已是有一千两白银的人儿了! “这是赏你的,可以换些碎角银钱,铜钱串子,给你弟弟。” 桃夹拜道:“谢婕妤赏赐,但奴婢有银钱贴补,不需要。” 顾仪坚持,“赏你的就是赏你的!” 桃夹才讷讷地双手接过。 顾仪眼珠一转,“你出宫,可方便帮我承兑银票,我想将银子兑成银票。”可以出宫时方便携带! 桃夹皱眉道:“婕妤,是想兑赏赐的官银,可宫中赏的银子都有印子,一般票号都不兑的。” “什么?”顾仪惊了,难道这钱,只能生扛出去? 桃夹怔愣片刻,揣测道:“莫非婕妤是想贴补抚州顾家?那……银票确实方便一些。京中票号管的严,不过出了京,外地的票号,或许没那么多讲究……” 顾仪只得作罢,“行,我知道了……”失望! * 酉时过后,黄昏将至,天际擦黑。 齐闯脱下身上铠甲,下值出了宫门。 齐府在玄武门以东,不足百里之内。 齐家一品在官者,齐若唐,二品在官者数人,因而齐宅高墙深院,厅堂面阔,五间九架。 府外门上挂着两支红灯笼,业已点燃,两蔟猩红,随夜风轻扬。 齐闯走到朱漆门前,尚不及迈步跨过二级石阶,便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呼:“齐小将军。” 齐闯身形一顿,右手抚上腰间剑鞘,扭头只见看黑黢黢的墙影下走出来一个男人,身长六尺,精瘦干瘪,虬须覆面。 他眼睛微眯,冷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轻笑一声,反问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说话间,他走近了两步,停在齐闯身前,“难道齐小将军要叫人来捉我,还是要趁夜禀报宫里坐着的那位?” 齐闯后退一步,“博古, 旧十胱 (jsg) 你是我爹的徒弟,尚有同门之义,此一回我不伤你,但你不该来这里。你既跟了萧律南下,就不该再回京城。” 博古冷笑道:“回来又如何,萧衍有本事,来杀了我便是。” 齐闯眉心蹙拢,不耐道:“你来究竟所为何事?” 博古压低声说:“我在南边听说齐威大将军要卸甲归田,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齐闯嗤笑一声,“无可奉告。” 博古沉吟片刻,“师傅他……尚在府中?” 齐闯摇头,硬声说:“不在,即便是在,他也不会见你!” 博古低头,讥笑一声。“既如此,我走便是。”他停顿片刻,咬牙切齿道,“不过……若是师傅以为这样就能保住齐家,就太天真了!这姓萧的一家子可都是疯子!” 齐威卸甲归田,为保齐家,要洗清太子余党的嫌疑。 可这经年之恩,百般纠葛如何洗得清! 萧衍,萧律,一北一南,分庭抗礼。 萧衍的兵马再多,也不过是于代的乌合之众。 萧律如今在青州府招兵买马。 早晚都要打起来! 博古满脸讥讽,齐闯面色愈暗。 “齐家如何,何须你置喙,你快滚罢!” 博古看他一双鹰眼凌厉,挑衅道:“齐闯,你现如今也不过是萧衍的一条狗了。往日的情分,都是白费!” 齐闯握拳,直朝博古面门而去。 博古险险避过,大笑数声,手臂动若疾风,大掌猛地擒住齐闯脆弱喉头,将他掼在高墙之下,铁钳一般紧紧地固住他的脖颈。 齐闯脸色青白,右手正欲拔出腰间长剑,却听博古厉声道:“萧衍如今捉着萧律他妈不放,刘太妃一死,还有什么牵制!我们早晚兵戎相见,谁胜谁负,到时便知分晓!” 说罢撒开了手,转身就走。 巷道愈静,夜色愈沉。 齐闯急急喘息了片刻,见他背影走远,消失不见,才转身进了府门。 齐家之危,何须外人提醒。 齐霍被贬,齐家已是战战兢兢。 权臣向来如此,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 隔天一早,博古从歇脚的客栈出来,一路往南而去。 京城南面流淌一条长河,称祁水,往东奔流而入海。 博古沿着祁水河岸往东行了半刻,走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地。 草木繁盛,皆为常绿松柏。 他寻到了林中一棵顶天立地的孤松。 松后泥土地上插着半柄断剑,唯有铁剑嵌珠石柄剑首露在土外,早已锈迹斑斑。 可剑柄前堆砌的数个洁白鹅卵石上,已经摆上了一簇含着朝露的小花。 博古不认识那花。 青色叶片如柳似竹,灼灼红花,生在枝条顶端,数朵花瓣相依相偎,犹似桃花,却不是桃花。 他想不明白,何人会来此献花。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只摸出怀中的一小壶温酒。 “今晨,我让店小二烫了一壶酒,此际尚还温热,我敬殿下一杯。” 说着,他饮一口烈酒,再随风轻洒于剑柄之上。 萧衡却并不埋骨此处 旧十胱 (jsg) 。 此处只有一柄萧衡的断剑。 萧衡身中百箭而亡,身死落水。 博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