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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眉,问小吏道:“周家为何而来?” 小吏一五一十说:“周隆说是要同知州问询计亩征银一事……” 顾长通沉吟片刻,先是看了一眼萧衍,又再望了一眼王子伯。 王子伯笑道:“知州见见也无妨。”他转而又对萧衍解释道,“公子,这周家就是昨日提到的茶商周氏,他们常在州府间行走,茶运走水路,也走陆路。周氏在抚州有两处茶园,因是从商,并未计入田产……” 萧衍笑言:“知州但见无妨。” 顾长通连忙称是。 周隆和周亭鹤在花厅坐了半晌,终于等来一个灰衣小吏匆匆进门。 “二位请随某来,知州在书房等二位。” 周亭鹤笑着起身,“从前顾知州素爱在这花厅里见客,怎么今日移步书房?” 小吏笑答道:“天冷了,知州觉着书房暖和些。” 周亭鹤却起了疑,莫非这州府衙门中还有别人…… 周家二人随小吏穿过抄手游廊,步入书房之中。 此书房不大,唯有一张长木书台,几把方背椅,可房间东侧另有一道雕花木门紧闭。 顾长通自书桌前起身,迎道:“周掌柜。” 周隆揖身道:“顾大人。” 周亭鹤也随之一揖,“顾大人。” 顾长通目光疏冷地扫过周亭鹤,抬手示意他们坐下,又吩咐人上了茶。 “不知二位今日是为何事而来?” 周隆开门见山道:“今日周某来无非是想问一问顾大人这税赋改之计如何施行,周家从商多年,家中祖产几亩三分地早就变卖了,余下的都是茶园。按照旧制役归于地,无田则无赋役,顾大人可否解惑,这新赋该 旧十胱 (jsg) 如何纳?” 顾长通闻言,淡笑一声,呷了一口杯中热茶,“周掌柜所言极是,若是按照旧例,从商者逐千金,而手不沾一役,大失公正,若是从农者担子太重,荒年弃田弃耕流亡,则有流寇之患。因此,从商者当以所得纳赋,同以征银……” 周亭鹤闻言,反而放下心来,这与他先前所料的不差分毫。 先帝屡次北伐,国库空虚,征银改赋都是充盈国库的手段。 只是此事推行定有阻力,哪家商户会如数尽数上报,心甘情愿缴银。 耳边却听周隆笑道:“顾大人是爽快人,既如此,周某人心中也有数了……” 顾长通又是一笑,“周氏茶业兴隆,乃是抚州表率,户部王员外郎自京中来,一直未得机会去周氏茶庄拜会,不知二位今日可是有空?” 周隆脸上一僵,复而笑道:“莫非王员外郎今日尚在州府衙门内?” 顾长通颔首,“正是。” 周隆躬身拜道:“烦劳顾大人引荐。” 话音刚落,书房东侧的雕花木门徐徐打开。 一个着青袍常服的青年转了出来,胸前绣白鹇补子。 玉面微白,笑道:“周掌柜,久仰。” 顾长通笑道:“这就是王员外郎。” 周隆,周亭鹤立刻揖身拜道:“王员外郎。” 王子伯轻笑,“二位不必多礼,今日巧遇二位,实属难得。今日王某若是有幸一观周氏茶园,就再好不过了……” 周隆满口答应,“请王员外郎与周某来,周氏有两处茶园,一个离城十里今日可去,另一个须车行数个时辰,毗邻骊山,若是王员外郎想去,周某人改日定做安排!” 王子伯轻轻击掌道:“甚好!今日某恰有一同僚亦在抚州,可一同前去。” 周亭鹤闻言,心中一惊。 抬眼就见那雕花木门后,又转来另一道身影。 来人未着有品阶的官服,只着一袭玄色常服,腰悬玉带。 相貌堂堂,面上虽含笑,气势却是慑人。 萧衍也在审视面前的周氏叔侄。 周隆正如多年走南闯北的商人,圆滑而知世故。 而周亭鹤望之,清正寡言,似乎更像是个书生…… 王子伯道:“这是黄兄。户部清吏司。” 周亭鹤听他只报官所,未报官名,心中不由更疑。 午时过后。 顾仪随顾夫人去前院查看采办的年货。 年关将至,顾家今年又有贵客,年货置办就格外精心。 顾夫人认真清点完庄上送来的蔬菜瓜果,花卉盆栽,对照一张长长的单子划过,又嘱咐家仆将地窖中的两坛陈酿搬出来。 她扭头问顾仪道:“公子平日爱吃什么?” 顾仪认真想了想,发现萧衍用膳好像没有什么偏好。 倒是宫妃们常给他送点心,想来也是投其所好。 于是答道:“爱吃点心。” 顾夫人闻言一笑:“那你给公子做过你平素里最为拿手的杏花酥饼么?” 什么酥,什么饼? 旧十胱 (jsg) 顾仪憨笑一声,强作镇定道:“没有,膳房师傅的手艺比我好多了,用不着我……” 顾夫人又笑:“理虽如此,但贵在心意,眼看年节将至,小厨房里一应俱全,你要是想做也可以做。”小仪太不开窍了,她得推她一把。 顾仪怕顾夫人起疑,不敢拒绝,只斟酌道:“但我也好久没做酥饼了,手艺难免生疏,不若阿娘教我?” 顾夫人果然兴致勃勃道:“好,这边清点完,我们就速去厨房。” 到了廊后的小厨房里,顾仪洗手揉饼。 顾夫人看她动作,叹气道:“果是生疏了啊……” 顾仪害怕掉马,更加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做饼了。 小半个下午缓缓而过,被迫杵在小厨房里的桃夹苦着一张小脸,踱步到顾仪身旁,声音细若蚊蝇道:“奴婢……昨天没来得及买那蝴蝶钗环,今日左右无事,奴婢能不能去买蝴蝶钗环……” “当然……能。”顾仪抹了抹沾满面粉的手掌,从腰包里摸出几块碎银子,“顺道帮我把昨天没买的碧玉青鸟簪也买了……” 桃夹笑嘻嘻地拿了银子跑走了。 好羡慕。 顾仪顶着顾夫人的审视目光,净过手,继续揉饼。 桃夹披一件栗色厚斗篷,出了顾宅,先去昨日去过的珍宝阁,买了蝴蝶钗和碧玉青鸟簪,然后又拐过城墙下的巷道,找到了她留心记着的铁器铺,选了一对护肘的银甲片,裹在一方黑布中。 顾宅旁是一处四方小院,随行的仆从和侍卫多在此院歇脚。 桃夹抱着黑布包裹,迈步入院,走过廊下拐角处,就看见赵贵人身边的绣荷站在不远处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