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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你。” 这句话,让闻名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震。 “然然,”宛如雕塑的他终于开口,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你满头满身的沙子,洗个澡再走吧,我送你。” 纪然轻拢干涩的发丝,踌躇片刻,还是走进主卧的浴室,顺手把门锁好。快速冲澡后,他将头发吹至半干,一身清爽。转动门把手,纹丝不动。使劲掰,还是不行。 门被从外面反锁了。 “闻名!给我把门打开!囚禁是吧?我告诉你,电影和里那套是行不通的!我,我不会屈服的!” 在有水的情况下,纪然认为自己顽抗一周没什么问题。他把马桶盖放下来坐着,暗自悔恨为什么把手机丢进海里。 门外响起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纪然警觉抬头,在马桶上正襟危坐。门开了又关,快到纪然以为自己眼花。一个重量感十足的咖色纸袋出现在门旁,纪然与它面面相觑。下一秒,它动了。 窸窸窣窣,纸袋侧翻。先探出来的,是猩红的信子,之后是棱形的头部。试探过新环境后,它倏地脱离纸袋,扭动粗长柔软的身体在浴室地面游走。 “啊——!”纪然的心脏骤然缩紧,双腿蜷上马桶,捂住眼睛放声惊叫。闻名的声音闷闷地穿透门板,“然然,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如果你需要我,就告诉我。” 纪然被自己的尖叫震到耳膜刺痛,遂停止。将手指移开一条缝,认出它是小飞女友青青养的球蟒。无毒无害,性情温和,华丽流畅的金色斑纹,在浅色大理石瓷砖上S型无声游走。 突然,灯熄了,令人窒息的浓黑瞬间淹没整个空间。闻名把公寓的电闸关了。 “名哥!”纪然惊恐大叫。 失去视觉后,嗅觉变得格外敏锐。一丝淡淡的,冰冷的腥味钻进鼻腔。它在哪?它离自己有多远?它是不是已经爬上马桶,下一秒就会缠上自己? 纪然沉重而急促地呼吸着,脑中走马灯般闪过这26年来种种快乐的,不快乐的记忆,仿佛大脑认为这具躯壳即将殒没,所以要带他复习一遍。 他活了26年,乖巧老实,柔软又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尊老爱幼,连违章都没有过。真正扎进他心里,终日隐隐刺痛的,只有两件事。 姥姥的死,和被禽兽秦先生侮辱。好巧,两处疮疤都被他最爱的男人揭开了。 姥爷说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最爱的人,所以不会责备另一个最爱的人。写在“遗书”里的,一定是真心话。既然世界上没人责备他,他又怕什么呢? 不过是,一条有些发福的宠物蛇罢了……只是,其心可诛。 “闻名,你在吗?” 黑暗彼端,是男人迫不及待的声音,“然然,你需要我吗?” 纪然沉默片刻,轻笑道:“你总是想让我需要你、依赖你,其实,一直以来,是你需要我、依赖我。” 空气静默着,纪然知道自己说对了。 “你说我只了解50%的你,无所谓了,反正剩下那50%,我消受不起,也不再感兴趣。” “真的吗?” “在伤害我这方面,你真的天赋异禀。”纪然伸出手在眼前晃,挥不开这片浓黑。 片刻后,一句轻轻的反问如利刃从黑暗中刺出,“难道你不是吗,然然?” 我何时伤害过你!这句话梗在纪然喉咙里,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就在3个月前的情人节,自己还伤了他一次。再往前,还有很多…… “不,闻名,我和你不同,我从来没有刻意去伤害你。是否有主观恶意,量刑是不一样的。” 闻名没有发挥他那套惯有的病娇诡辩大法,而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这个“嗯”,无异于知错犯错,让纪然更加愤懑:“所以,你把人家姑娘的宠物借过来时,在想什么?只是想让我需要你?” 男人的声音幽幽飘来,充斥着怀恋,“去年,在森林公园,你被一条小蛇吓破胆,闹着求我背你走路。我还想再背你一次。” “让我出去,我要回家,早上还得上班。” “再陪陪我。” 不就是心理战吗?销售员最不怕这个。纪然决定反击。他伸脚试探数次,终于从马桶上站起来,凭借记忆中的构造,在卫生间内摸索。 门旁的纸袋发出轻微声响,是它溜过去了。 纪然咽了下口水,继续摸索。一道冰冷的平面,是浴室柜的大理石台面。他摸到水龙头,便将那个可抽拉的龙头拉出来紧握在手中。 一路向上,终于摸到了镜子。纪然紧闭双眼,扬起手中的龙头,狠狠朝镜面砸去。 砰,砰,砰……哗啦。无数碎片四散,在想象中,它们很锋利,很适合轻生者。 “然然!你在干什么?”他的对手慌了。 冰冷滑腻,沉重而柔软的物体,从拖鞋面之外的脚背肌肤滑过,纪然甚至能感觉出,蛇腹那细密的鳞片。他捂住嘴,将尖叫吞回去,一声不吭。 如果闻名一分钟内冲进来,就原谅……不,真的,不可能原谅了。 光明重返人间,纪然眯眼,望着碎裂的镜面中无数个自己。谁都休想让他低头,那个老禽兽不能,他最爱的男人也不能! “然然!”门大大敞开,闻名慌乱无措地冲进来,将他紧紧箍在怀里。 “澡洗完了,我该回家了。”纪然轻轻挣脱,从碎镜子里对闻名露出微笑,“镜子我会赔给你的,谢谢你帮我治好了蛇类恐惧症,赶快把人家的宠物还回去吧。” 纪然把装有杂物的购物袋甩在肩后,用余光最后瞥了一眼颓然靠在公寓门口的男人,踏入电梯后也没回头。按楼层键的时候,都是反手盲按。甚至在到达一层时,是倒退着出了电梯,给保安吓个跟头。 走进家门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姥爷还躺在沙发上,抱着鞋盒酣睡。纪然小憩片刻,在闹钟响起前就关掉,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早餐。 一个又一个鸡蛋被打入碗中,手动打蛋器与碗沿碰出清脆的声响。过去的一夜仿若一场梦境,前半夜自己还思之如狂,后半夜却恨之入骨。闻名太混蛋、可恶、该死,可更该死的是,即便如此,自己似乎还在心疼他。 闻名在纪然上班时接走了大黄,他没有搬走,只是不再回来住。于是纪然将钻戒快递给他,也对家人宣布了分手的消息。 老少幼全都围着他追问“为什么”,纪然只是说,他们真的很有缘,也真的不合适。 5月28号,纪然盯着手机上的日期,犹豫不决的指尖都快把新手机的屏幕搓烂了。终于,他发出一条信息:“祝你和大黄生日快乐。” 片刻后,狗头回复:“下班后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他们约在一家幽静的日料店,刺身新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