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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重新吹起涟漪,一层又一层,荡漾起伏。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父母只有自己一个女儿,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才六岁。但是她真的接受不了这种将一生作为赌注最后全盘皆输的命运。 她什么也不想想了,只宁愿自己从来不曾来过,那些苦楚不曾白白吃过。 最后一丝留恋,她拨通了家里熟睡的男人的电话。她跟他说她已经知道了他出轨的事情。 她多想他当时会承认错误,会说自己会改过自新,会跟她道歉,说他知道她这些年的不容易。但是什么都没有,他显得平静得可怕。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我们离婚吧。我早就想提了。” 她想再来一次她不会绝望地跳下去吧,那样太傻了。 陆渔看完这个女人的一声,缓缓地吁了一口气。 “宿主,你有权选择要带着记忆还是封存记忆。”拿拿再次提示她。 “我想,如果我带着记忆,我永远都是旁观者,我无法感受当事人当时内心的绝望,也就不能切身处地地帮她重新作出选择。” “我选择,封存记忆。” …… 江边的夜风猛烈地吹在脸上,冰凉像毒蛇一样攀爬上了余立的后背。 她只穿着睡衣,仓皇之间,她甚至忘记要换衣裳。这时候她才有些后悔,自己应该要体面地死去。 远处的城市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白日的喧嚣仿佛被这呼啸的夜风吹散了。 让人窒息的宁静下,岐江水面起了一圈圈凌乱的涟漪,无声地朝岸边推送出去。 余立死死地握着手机,胸口在剧烈地起伏。 那种让她无法喘息的绝望在一点一点地将她的理智吞噬。轿车停在她身边,双闪灯那红色的光芒穿透了朦胧的薄雾,映出了大桥栏杆边那人脸上的惨白。 余立知道自己的生活总有一天会被什么东西打破,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整整六年啊,青葱姑娘都蹉跎成了家庭妇女。她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无形的大石死死地压住,让她不由得张大了嘴,却还是仿佛吸不到新鲜空气,一种沉重的窒息感在她四肢百骸蔓延。 她就这样在原地待了近一个小时,求生的本能让她抓起手机,拨出了那个本该是最亲密的人的电话, 嘟嘟声将气氛压缩得更加的紧张。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了。 “喂?”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是在睡梦中被吵醒。 “江岩,戒指呢?”她问。 “什么戒指?”江岩睡得好好的被她吵醒,显得很不耐烦,他甚至没有想为什么大半夜的她没有睡在他身边,而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打来了这个电话。 “你西装口袋里的钻石戒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将这个撕破他们平静生活的罪魁祸首说了出来。 江岩沉默了很久,她也没有说话,听筒贴在她的耳朵边,她试图听到江岩紧张的声音,但是没有,江岩在沉默了接近三分钟之后,终于开口。 他的口吻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你都知道了?那行,我们离婚吧。” 挂断了电话,余立愤恨地将手机扔进岐江,跪伏在栏杆边,终于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饱含绝望的哭声穿过越发浓厚的晨雾,没有传出多远就被猎猎的夜风吹散,钻入这方天地的空隙再也不见了踪影,就像是余立这无人记得的六年。 泪水无法将她满腔的绝望冲散,她甚至不敢去想自己要怎么以这副失败的面孔去面对自己父母。为了自己,他们倾尽了所有,可自己坚持嫁的人,最后将自己辜负得这样彻底。 她甚至无法面对自己。到底需要怎样的坚强,才能说服已经付出一切的自己接受这样的命运?她今年也不过二十七,身边没有结婚的朋友也大有人在,她在本该享受人生的时候,人生已经潦草成这副样子。 滚滚的江水偶尔发出击浪的声响,那黑沉不见底的江水,似乎可以将她所有的绝望掩藏,从此再也无人记得她的狼狈。 那江水像是有什么魔力在吸引着她。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 余立盯着江水,她缓缓地抬脚,似乎是想要跨过这道栏杆,从此就能得到解脱。 她心如死灰。 她义无反顾地想要翻过这道栏杆,大概从此就再也没有了痛苦。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寂静的夜色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两道光芒。她的一只脚已经翻过了栏杆,只要她往前一扑,所有的痛苦就能结束。 “你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爆吼。 余立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她看到一个黑影朝自己冲了过来,似乎在一眨眼的时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拦腰抱住,那人抱着她用力地往回一甩,她整个人就从栏杆上被甩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屁股传来清晰的疼痛感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清醒了,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他才六岁,很依赖她,她不在的时候,甚至都会闹着不吃饭,每天她还没有下班,他就给她打电话,“mama,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他从来不会找爸爸的。 “meimei,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这么严重,跟我说说。”头顶传来一道关切地声音。 这声音饱含焦急,似乎担心她还会想不开,他的手还将她的肩膀死死地按住。 他的声音将蒙蔽在她眼前的迷障给揭开来,她回想刚才鬼迷心窍的那一瞬,不由得后怕。她要是真的就那样跳下去了,她父母没有了女儿,儿子也没有了母亲。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那人却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哭,就说明这会儿已经想过劲来了。 他单膝跪地,双手抱住她的肩膀,手掌在她后背轻拍,“没事了没事了。” 这些年再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哭过,这晚她似乎要将这些年吞咽的眼泪全部给流出来,似乎这样的话,心里的绝望和苦楚就会减少一点。 对方一直很耐心地陪着她。 余立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终于将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她收了哭声,她不好意思再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多待,连忙往后仰了仰身体。 男人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要放开你了,但是你答应我,要冷静,可以吗?” 余立刚才就是鬼迷心窍,这会儿冷静下来,再来一次她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了。 她重重地嗯了一声。 男人果然放开了手, 余立眼睛早就哭得红肿,男人在身上摸了摸,也没有摸到手巾纸。余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抬头看到的是一张过分年轻的脸,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 他没有再多问了,只是劝到:“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