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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是全部收入自己后宫,还是择其中姿容出色、未有生育的,但先生是女子……项羽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要不都充作宫女?” 但凡为王为帝着,其后宫都是少不了美人的,全部收为宫女……不说娇生惯养、只知歌舞邀宠的姬妾们能不能做好宫女的活儿,只宫中就她一个正经主子,委实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 但周宁并没有直接否定项羽的提议,只笑着道:“倒是巧了,这封奏折或许正是某些人给你准备的。” 这样没头没尾的话,项羽哪能听得明白,奇怪道:“这话怎么说?” 他帮先生处理奏折也只是临时起意,连他自己事先都没有想到,谁还能一早算好,甚至还专门准备了写给他看的奏折? 周宁笑道:“因为依你这个处置方法,按常理来说,我就该生气了。” 生气?项羽一愣,连忙问道:“为何?是籍处理得不妥当?” 周宁收回他手中的奏折,一目十行的看过,不答,只提示道:“文人都是玲珑心思,我这前后两个问题,你连起来细想想。” 项羽蹙眉思索起来,这是专门给他准备的奏折而他给出的方法会让先生生气。 “有人想离间籍与先生!”项羽恼怒的拍案,得出了结论。 周宁笑着点了点头,又向他解释了她为何会生气,当然不能说他此举有僭越夺权之疑,于是周宁笑道:“不是你的处置方法不好,只是,你将那些个美人都留在宫中……” 周宁拖长了声音,“这宫中往后只有你我两个主子,你再想想,若是我下令留一宫俊男在宫内伺候,你在不在意,气不气?” 周宁这么一比喻,项羽瞬间明白得不能再明白,连忙解释道:“先生,项籍绝无别的心思!籍早说过愿与先生一心一意,白头偕老的。”又咬牙怒道:“是哪个小人,胆敢这样陷害于某!” 说着就要来看周宁手中打开的奏折,周宁笑着合上了折子,是她故意“陷害”,不好牵连进来旁的人。 “我自是信你的,所以才说‘按常理我应该生气’,将军于战前冲杀,虽也用计谋,但都是阳谋战术、正面对敌,与这些个,”周宁点了点自己合上的奏折,“隐晦的弯弯绕绕不同。” 这哪里是弯弯绕绕,这分明是心思深沉恶毒、不入流的阴谋诡计! 项羽还是很气,既气别人这样暗算挑拨他和周宁的感情的歹毒心思,也气这样不入流的手段让他想起了自己曾被刘季各种阴谋诡计逼到了四面楚歌的憋屈。 周宁笑着顺毛道:“将军的心思太纯粹,性情太爽直,与君子交往自是无碍的,换作平常人家也不会有什么坏事,只是你我如今身居高位,身后有太多的利益牵扯,所以身边难免会集聚各式各样的聪明人。” 项羽皱着眉头,恼怒不消的盯着周宁手下的奏折,愤愤道:“那就把那些个心思不正的都宰了,发现一个宰一个,他们便知道该将聪明才智往哪处用了!” 周宁不禁莞尔一笑,这真是标准的项羽思维,“以什么样的名义杀他,人家这折子可并没有什么错处。” 项羽的怒气一滞,又愣住了,对啊,人家就是单纯的问这事怎么处理,其中的弯弯绕绕是先生给他分析的。 “那我们就这样吃了这个暗亏?”项羽不可思议的问道,为君者,难道还要受臣下的气吗? 项羽一说完,眼睛一亮,又有了主意,“就以玩忽职守治他的罪!” 周宁微微挑眉,不解的看向他,人家这么就玩忽职守了。 项羽越想越觉得可行,“这样的小事都呈上来叫先生定夺,先生还要他何用,若人人都如他一般行事,先生便是日夜cao劳,也理不完政事。” 周宁笑了笑,“这可不是小事,前朝就没有小事。” 前朝就好比前任,你对待前任的态度,总是你现任评价你人品的重要参考指标,太近了不行,捧得太高怕死灰复燃,可太远了也不行,处理得太无情又怕你生性凉薄。 周宁和项羽细细的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和影响,项羽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样需要细细思量、左右权衡之事太考验他的耐心了,要他每件事、每句话都这么思虑一遍,还不如直接砍他一刀来得痛快。 项羽的面色有些痛苦,而后看向一边温言细语和自己解说,一边行云流水的瞥一眼奏折便几乎不带思索的落下批示的周宁满是钦佩,先生这脑子怎么长的! “高处不胜寒,身居高位,享受了鸟瞰天下的最佳风景,执掌着无上的权利,也面临着最高的风险,承担着最大的责任,能围绕在我们身边的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便果真是无意之举,我们也得多再三思量,因为天下人都盯着这处。” 周宁说着,又取了一份奏折递给项羽,“这是周地的商人请求在赵地、楚地等地建立学校的折子,你看看。” 项羽点了点头,如临大敌的举着折子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才不确定的说道:“这是好事吧。” 商人们愿意主动掏钱建学校,既为国家培育了人才,还不用国家掏钱。 见周宁微笑着不言语,项羽越想便觉得越是,夸赞道:“这周地的商人在王姬的领导下,到底也与别处不同,倒是很知晓些大义的。” 周宁笑了笑,“你以为他们这是单纯的做好事?” 难道不是?项羽疑惑又把奏折看了一遍,其上写的都是好处,除了读书识字,方便百姓知悉遵守律法、领会中央精神外,还教女子织布,教男子种植,还有许许多多造纸、炼钢的实用手艺。 并且,项羽逐字逐句的确认,商人们是自愿且自费的做此事,不要内库掏一毫一厘。 “他们是在用钱财来试探我对商人和工人的态度,若我允了他们,那就代表着我对工商业还是抱着鼓励发展的态度,那么随着学校在各地建立起来的同时,作坊也会同时在各地修建起来。” 项羽放下折子,塌下身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怎么事事都这么麻烦,事事后头都有那么多牵扯。 周宁笑了笑,接着道:“我们之所以要事事多加思量,也是因此。许多在我们这里小得不能再小的举动,甚至根本就是无心之举,都会被天下人再三解读。对某些事的一点鼓励、或者只是放任不管,只要有利,落到实处的推动效用都会放大数倍数十倍;但若是没有利益,甚至是有害的,那即便我把朱笔写秃、玉玺盖平,那也只能是雷声大雨点小,收效甚微。” 说完,周宁轻轻叹息了一声,“做皇帝也不是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项羽把奏折放回周宁的案头,也跟着叹息一声,“听先生一席话,籍方知这治政之难,从前籍只道这打天下才是最难最彰显英雄气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