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株如火如霞的红梅中,黄泥筑就矮墙,返璞归真,好一派田园意趣。 昏侯巡游了一遍梅园,亲自为景帝挑选了批上品梅花后,扛着小锄头沿着山间小路,缓步归来。 原来,这里是昏侯在宫外的别所。 按照景帝的话来说,昏侯不是喜欢风雅,爱吟风弄月吗,那就发挥长处,让大金宫也雅致一些。 所以,昏侯俨然成了景帝独家花匠,宫中花圃多半都是由昏侯指点摆弄,上次阿桃在菊园见到昏侯,他正在侍奉花草。 此刻,昏侯带着斗笠闷头走着,忽听一人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昏侯好兴致啊。” 昏侯抬起头,但见茅草屋檐下站着一男一女,二人撑着伞,衣着朴素,但两人颜色实在好,饶是粗布麻衣都透着出尘的气韵,如同天上的仙君仙子,叫人挪不开眼。 看着眼前昏侯认真行了礼,继续埋头进了院子,燕珩一点不客气,牵着阿桃的手,在廊下收了伞,打起棉布帘子,矮身进了屋里。 屋里陈设甚少,几扇屏风隔出两间房,一张榻,一个矮柜。 正对着门的那间既做堂屋,又做书房,桌上铺满了宣纸,门帘掀开的一瞬,几十张偌大的宣纸被风吹得哗哗响。 几张落在阿桃脚边,她弯腰捡起来,却不舍地放下,拿在手里看起来,只见一张张宣纸有的画了花鸟鱼虫,有的画了仕女春闺,有的画了农舍野趣味,每一幅画作都配上了诗句,那字迹灵动快捷,笔迹瘦劲,极有特点,又不失风韵。 阿桃在燕珩的调、教下,略微于此节有了几分见解,她端详那些作品,啧啧叹奇,赞美不已。 燕珩笑道:“看来昏侯闲情雅致不减当年,即便不当皇帝,昏侯亦能名垂千古。” 阿桃心里咯噔一下,觉得燕珩说得太刺骨,惴惴地打量昏侯的表情,可后者极为麻木不仁,眉头不带皱,一直耷拉着眼睛,摇着手里的蒲扇,扇风炉下的炭火忽暗忽明。 不一会儿,热水开了,昏侯将茶碗茶杯等冲了一遍,取出茶饼,第一遍过水,第二遍滤渣,第三遍才倒进杯中,之后把茶杯推到燕珩和阿桃面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里没有仆人,只有我粗略地泡一泡,还请见谅。”昏侯如是说。 燕珩微微吸了一口气,阿桃知道他在压抑着不满,但还是捏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梅花上的雪水。” 昏侯眸光一闪,神色终于有些松动,声音都提高了一分,“正是。” 许是到了上京后,旁人对于大茶道都如饮牛饮骡,今天燕珩能品出其中味道,对昏侯来说简直是知音。 昏侯献宝似的,又重新烧了一壶水,给燕珩倒了一杯,燕珩尝了尝,皱眉拿给阿桃,阿桃还以为不好喝,哪知舔了舔,却是甜蜜顺口。 “花蜜水煮的茶,不算茶。”燕珩道:“太甜了,破坏了茶的青涩之味。” 阿桃不同意,她拉着燕珩的袖子道:“我觉得挺好喝的啊,甜而不腻,像果汁又像茶水。” 燕珩摸了摸她的头发,顺着她的话道:“不过,要收集各色花朵花蕊上的露水,集成这么一瓮,不腐坏不变质,能保留其自然甜味,实属难得。” 昏侯带着笑意捋了捋胡子,好似想到了什么,走到屋子后面摆弄了一阵,燕珩端坐在桌前等待,阿桃哪能坐得住,蹑手蹑脚趴在门边瞧昏侯要做什么。 后院有个小小的厨房,简易的土灶,还算干净,可惜昏侯背着身,阿桃瞧不清楚,整个脑袋都伸到门帘外面去了。 燕珩皱着眉,将人捞回来,按在火盆前,捏着她的耳垂道:“病还没好利索,不许乱跑。” ☆、帝星隐 阿桃哼哼着靠在燕珩身旁, 小声道:“他去干嘛了。” “你猜。” “我哪猜得到。” 话音刚落,一丝丝奶香飘进屋里,勾得阿桃坐直身子,扬起小脸, 贪婪地吸了一口。 “奶茶!”阿桃欣然拍手, “他去煮奶茶去了!” 不一会儿, 昏侯掀帘而入,果真将两碗奶茶放在桌上。 奶茶是景国常用的食物, 阿桃从小喝到大, 不懂这有什么值得昏侯神神秘秘的。 哪晓得刚喝了一口, 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放下碗, 大呼:“去了腥味, 茶味更透亮醇厚了, 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奶茶了。” 昏侯看向燕珩, 后者放下陶碗, 评价短短几个字,“武夷山的正山小种。” 阿桃茫然, 她以前吃奶茶只顾填饱肚子,茶底大多粗糙,更别说辨别出是哪里出的品种了。昏侯哈哈笑起来,畅快道:“不错不错, 总算有人识货了。” 看来, 昏侯真是憋闷许久,笑得眼角都生出泪花来,他擦了擦眼角,起身邀请燕珩去看自己的画作,乐此不疲地一一介绍。 燕珩站在他身旁, 平静地问他:“昏侯哪里来的正山小种?闽南地远,且战事频发,就算有茶运到上京,也到不了您的手里吧。” 昏侯兴奋地动作一滞,眼神黯淡下去。 燕珩当然发现昏侯变化,他继续道:“该不会是从东都带来的吧。” 那一包茶叶确实是昏侯出逃的时候,贴身的宦官带着上的。 彼时他们躲进密道里,还不知道一朝国破,永无翻身之地,还以为战乱很快就能平息下去,于是,外面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在密道里几个宫人还在为陛下煮水烹茶。 一杯热茶还没下肚,景国的士兵杀了进来,仓皇之中,昏侯将那包正山小种藏于袖中,鬼使神差地带到了上京,留到了今天。 “今天煮完,就是最后一杯了。”昏侯低语,“没有了。” 燕珩额角突突直跳,回想有多少黎民百姓受难、遭辱,可他们的皇帝却再山野间对于一张画,一杯茶洋洋自得,燕珩难受的作呕。 有时燕珩真想狠狠打昏侯一顿,可打一顿就能解决问题吗? 燕珩紧捏着拳头,冷声唤了声陛下,昏侯侧目,眼中满是惊慌,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外,确认无人监听监视,他惶恐地摆手,“我不是陛下。” 燕珩闭了闭眼,艰难开口:“怎么不是陛下?你不是姓萧?你不是夏国皇族?你不受百姓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