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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期的内容主要围绕职场性侵害与女性如何自我保护的知识普及。刑鸣直言,不满意。苍南案他已经做了一期节目,坚实厚重,反响不错。新一期的节目内容于性侵害这样令国人谈之色变的话题而言,既不能承前也无法启后,如同隔靴搔痒,搔又搔不到实处,分量太轻。中午还约了人,出门前刑鸣交待全组人员,全都出去跑新闻,不挖出点惊世骇俗的内容就全部滚蛋!刑鸣约的人是牛岭监狱一位老狱警,叫张宏飞,快退休了。以前他就打听过。几处辗转,多方通融,才知道当年跟刑宏有过交集的狱警基本都被调去了外省市,就只剩了这么个张宏飞,也是因为年纪大了,去年才调回来的。出于做节目的目的,两人在牛岭监狱里聊过两回。刑鸣出自明珠台,王牌栏目知名主播,又仗势于虞台长的声名,走哪儿都跟香饽饽似的招人待见。他又刻意与狱警们融成一片,一见面就向张宏飞敬上中华,明明自己不抽烟,也陪着点了一根,吞云吐雾,以示亲民。这回他是单独把人约出来的。刑鸣有心放长线钓大鱼,没单刀直入地亮出身份,怕吓着好容易联系上的这个知情人,只天南海北地跟人唠嗑,说新一期的节目没着落,自己最近正犯愁。没想到张宏飞一下打开了话匣子。他说自己最近也愁,接着便反应了一个情况。他有个在读小学一年级的侄孙女小慈,她父母刚从老家出来,如今算是外来务工人员,平日里工作忙又缺着钱,好容易才让女儿有书可读。然而某天小慈放学回家,被发现下身有血迹,父母问了,回答说是上课不乖,老师打的。女孩儿的私处是太敏感的地方。小慈父母心里不安又问了几次,女孩儿于是改口,含含糊糊说是老师摸的。一句话成了旱天雷,全家人都惊得头皮发麻一身冷汗,立马找去学校。学校方面一听就连说不可能,还向小慈父母展示了一面满是照片与奖状的荣誉墙。原来小慈班上那位班主任姓刘,既是特级教师又是劳模,数十年来清贫自守,优秀事迹数不胜数。这所民工子弟学校就是刘老师退休后卖房办的,他蜗居于不足十五平米的租赁房里,每天的伙食就是两个馒头几口蔬菜,还一有空就捡拾废品,所有的收入都贴给了学校。他唯一的女儿因此与他老死不相往来。不少媒体采访过这个故事,刘老师还获评过“感动中国”年度人物。八岁女孩儿不会撒谎,老劳模的人品不容置疑。刑鸣嗅到新闻的那种熟悉味道,简直血液回溯两眼放光,瞬间就把骆优、虞仲夜乃至自己请客的初衷都给忘了。记者大多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毛病,盛世无新闻,有些太不靠谱的,巴不得新中国再现水旱蝗汤,赤地千里的惨景。抛开婚恋节目外景主持那段他本人也不愿提及的经历,刑鸣算是记者出身。一缕鸿毛天地中。自己那点不痛快与之相比,微不足道。他当场定下时间,打算以弘扬人类灵魂工程师的正能量为名义,明着探访那家名叫东篱小学的民工子弟学校。好新闻只能追,不能等,刑鸣告别张宏飞,草草扒拉两口午饭就赶回明珠台。安排手下记者出差,飞机来回,台里的标准是动车,他个人掏腰包报销。任务还没布置完,台长秘书就来了电话,将他请进台长办公室,骆优、老陈也在那里。除虞台长外,新闻中心的正副主任都在,有点三堂会审的架势。骆优正逐一陈述要改版的理由,刑鸣走进台长办公室,恰好听见总结改版的八字方针:淡化资讯,精于专题。新媒体冲击传统媒体,多少好节目扛不住收视压力,凝结了一代新闻人的心血,若不改版……骆优未雨绸缪,说等到节目口碑下滑观众流失,就为时已晚。骆优说,的资讯板块很不合理,往往内播过的重大新闻会在中再走一遍过场,既难留住普通观众视线,又易造成资讯时间浪费。与皆寸秒寸金,两档节目大可无缝衔接有机串联,负责实时报道,负责整合评论,最大程度体现与尊重新闻的时效性;骆优又说,除去传统的视频连线出镜记者,他建议每期节目邀请三位相关主题的特约评论员,观众不想只听假话套话一家之言,想看各领域精英真刀真枪,唇枪舌战……相较摸石子过河的,骆优对的改革思路更清晰,板块更多元。骆优意气风发,刑鸣始终不出声——技不如人,说什么都是多余。虞仲夜对改版的问题态度暧昧,让老陈发表意见。老陈摸不准台长的意思,推三阻四不成,最后说,他的建议是,一切以收视率说话。虞仲夜问刑鸣:“你的意思呢?”老媒体人常常痛心疾首:收视率是万恶之源。这话只对了一半。收视率多无辜,万恶的是折腰于收视率的那些媒体人。折腰斗米前,低头屋檐下,刑鸣也不可免俗地成了那一类人,他点头,承认:“挺好,挺公平。”两雄相争,各凭本事,一场纷争算是圆满解决。台长办公室的三个闲人准备回去工作,虞仲夜道:“小刑留下。”骆优先一步停下,回头看着刑鸣。眼里那点东西是从心底浮上来的,大约叫嫉恨。刑鸣倒没留心,他眼下心不甘情不愿,不过碍着对方台长的身份,才留下来。骆优与老陈都离开了办公室,虞台长仍不紧不慢地处理手上的公务,也不抬头,就这么问刑鸣:“手下新来的实习生还好吗?”“打发去设备库房了。”他刻意压了声音,但仍确保虞台长听得见,“就烦这些有恃无恐的人。”虞仲夜总算抬起脸,深长眼睛里蓄上几分笑意,那高不可及的姿态才算敛去一些:“这话听着有脾气。”“没脾气。”刑鸣摇头,“收视率说了算,认了。”“没意见?”“没意见。”刑鸣又点头,忽而朝虞仲夜伸出一只手,“钥匙,还我。”“广电现任的领导是那位老爷子一手提拔的,小骆是个人才,台里用得上他。”虞仲夜仍坐着不动,也不还钥匙,只微微勾了勾嘴角,像是不与刑鸣置这份孩子气,“再提个别的要求。”那位老爷子的名讳都提不得,有人却是一口一个“外公”打小叫到大的。老陈还在新闻中心里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