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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那圈艳红印记,一时觉得刺眼,不免用指尖拭去——粘腻的触感,她唇上胭脂的触感。他拎起她的袖子毫不客气擦了擦手,下一刻她就不满地“哎”了一声,这人怎么回事? 周璟唯恐天下不乱,笑眯眯地看着她,语气好似闲话家常:“令狐,这趟回去后,你有什么打算?空了要来中土玩么?” 她答得很快:“中土那么有意思,我会去的。” 说罢,她又皱了皱眉头:“等钱都还清后,可能得要六十岁。” 秦晞撑不住笑了:“那可说不准,也许要到八十岁。” 令狐蓁蓁好似被针扎般猛然扭头:“八十岁?!” 她几乎问到他脑门儿上,有点痒,秦晞轻轻揉了揉。 忽闻二楼起了阵喧嚣,众人探头去看,却是一个着华美黑裙的美人正优雅穿梭雅间内给客人们敬酒,正是当日怀抱玉琵琶将顾采两个师弟迷得魂不守舍的墨澜伶人。 令狐蓁蓁展开长袖做出支颐的姿态,把脸遮去一半,以免被认出冒充伶人,下一刻香风袭来,墨澜伶人已翩然来到雅间前。 她容姿妖冶,双眉飞扬,姿态极大方,先躬身行礼,甫一开口,声音软若二月嫩柳,刮在耳内酥且熨帖,连心里都痒痒地。 “奴观诸位如此俊雅风采,多半是中土仙门的修士。”她且说且笑,却丝毫不显轻狂,反而叫人觉得无比亲切温柔,“诸位莫非是头一回来忘山伶馆?只得一个伶人斟酒,太冷清了些,奴这就为诸位多叫些女子。” 周璟抬手拦住,只道:“听说虞舞伶舞姿绝艳,不知今日可有机会一睹芳容?” 墨澜伶人露出极遗憾极抱歉的神色,叹道:“诸位有心了,真真可惜,虞舞伶前些日子在台上被几个醉酒客人失手用玉盘砸伤,怕是要再养上几日,今日实难得见。” 这也太巧了吧?何况虞舞伶可是相当厉害的蛇妖,被玉盘砸伤?总觉十分可疑。 墨澜伶人巧笑倩兮:“客人务必多留些时候,过会儿便是奴上台,还求捧个场。” 她动作轻巧而快,华美的黑色长袖翻卷间,已连斟三杯酒,恭敬地举手过头顶:“奴敬三位。” 顾采自进来后对一切都极警惕,此时只是摇头,拒绝得十分生硬:“抱歉,我不善饮酒,只得辜负姑娘好意。” 这三才门修士,回绝态度硬邦邦地,岂不反叫旁人生疑?周璟笑了笑:“显之不善饮,我替他喝吧。” 墨澜伶人眸光带笑,复又去看秦晞,他半个身子懒洋洋地倚在矮桌上,把对面的令狐蓁蓁挡了个严实,不知是与她说话还是怎样,他头也不抬,不过杯中酒少了一半,应是饮过了。 她柔声道:“诸位宽坐,奴这便告退。” 她如水双眸在令狐蓁蓁身上停了一瞬,便含笑离开,徒留甜美香气萦绕。 第二十六章 动静太大 周璟在鼻前扇了扇风,他特别不喜欢这位伶人身上的香味,酒气都盖下去了,连饮两杯他都没尝出味道来。 因见馆里的伶人们个个妖相外露,满眼毛茸茸的耳朵与尾巴,他不由摇头:“奇形怪状,没一个有人样。” 令狐蓁蓁道:“但师父说,中土修士去伶馆就爱这样的光景。” ……那是下流的中土修士,不过也对,成日来这种地方又怎可能不下流。 周璟索性聊回正事:“看来虞舞伶是见不到了,如何?先回去等几天?还是继续留着?” 顾采眉头紧蹙,两个师弟莫名在伶馆失踪,如今连虞舞伶也受伤,巧合都凑一块儿便觉十分不对劲,此事拖得越久,师弟们遭遇不测的可能也越大,他实不愿就此离开。 斟酌半日,他正要开口,忽见令狐蓁蓁站了起来,仔细用长袖遮住反握于掌中的短刀,转身便走。 秦晞一把拽住:“做什么?” 她的视线落在满楼忙着传话递送酒水的小伶人们身上:“找个小伶人带路去看看虞舞伶。” 她找人带路要用短刀?秦晞利落起身:“我和你一起。” 令狐蓁蓁犹豫了一下:“你动静有点大……” 所以是真打算用短刀胁迫小伶人?那他一定得去开眼界。 秦晞回头嘱咐:“显之兄,丛华,若有意外立即离开。” 顾采哪里肯依:“师弟的事本该我来,还是我与令狐姑娘去吧?” 他可去不得。 周璟拽住他的袖子,笑着把面前的一碟下酒菜推过去:“显之还是留着与我说说三才门的逸闻。” * 出得小楼,外间是极宽敞的庭院,曲折回廊环绕其间,亭台水榭亦是一应俱全。 秦晞跟看猎物似的看着每一个经过的伶人,低声问:“你看中了哪个?” 一看就晓得他不会,在这里下手? 令狐蓁蓁只往僻静处走,渐渐地灯火稀疏,四下里一片暗沉,她倏地停下脚步。 没路了,前方只有一大片阴暗茂密的竹林。 正要换个方向,忽闻竹林中传来隐约话语声,她立即提起过长的裙摆,悄无声息地藏在数丛盘根错节的老竹后面,拉长了耳朵去听。 奈何后面的秦晞躲得特别敷衍,令狐蓁蓁嫌弃地扯着衣襟将他拽下——半点都不会,还非要跟来。 耳畔听得他低低“哎”了声,她立即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似是急急抱怨着什么:“……难得找你做点事,你却推三阻四!” 另一人似是个男的,声音倒还温和:“阿初,不是我不帮你,你从哪个客人身上偷的玉佩?中土修士的饰物弄不好是什么异宝,典当出去风险太大……” “闭嘴!”那叫阿初的小伶人极慎重地呵斥,“当不掉就当不掉,你不要一直说!” 男子笑道:“你最近脾气越发大了。虞舞伶如何?还没好么?她闭门这几日,伶馆上下都慌,光靠墨澜伶人如何撑得起场子?” 阿初道:“我不知道,她成天就是发火,何况墨澜伶人怎么撑不住场子了?我看她未必比虞舞伶差。” 那男子奇道:“你真是奇怪,做虞舞伶的小伶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你还不满?要我当真计较,墨澜可比虞舞伶差远了,根本镇不住,你莫要犯傻……” “我不爱听你说墨澜伶人坏话!”阿初发怒了,“凭什么我非得一付长不大的样子给虞舞伶作陪!她舞跳得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个蝶妖都可以替她做点缀,我偏不想做点缀!跟着墨澜伶人,至少我还能学些别的!她已经答应我了,过两天就去找虞舞伶要人,我跟着虞舞伶才是毫无前途!” 男子终于有些不高兴:“我不过那么一说,激动什么?玉佩你拿回去,这种偷客人东西的事以后少做,也别扯上我。阿初,不知你为何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