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言情小说 - 嫁给暴君和亲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的母亲, 她只知她是亡国的公主。

    自古亡国之女难得善待。

    公主也不例外, 甚至更惨。

    与景仲相识以来, 画溪从不曾听他口中提过他母亲,哪怕只言片语。

    她不知道于他而言母亲意味这什么, 但此时此刻, 她将那小小的匕首纳入掌心,骤然也明白了几分。

    正因珍重至极,所以才不敢轻易提起。

    “王上的母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及故主,陈嬷嬷眼中闪烁出幽幽的水泽。

    “公主……真是我见过最英姿飒爽的女儿。”

    龟竹灭国是在二十年几年前, 时间虽已隔得那么久远。但龟竹国破那一日的事情, 陈嬷嬷仍记忆犹新。

    若说柔丹是弹丸之地, 那么龟竹就是一粒蚁卵。

    地域狭窄,物资匮乏。

    堂堂一国或许连别国的一个郡县也比不过。

    但历代龟竹国君勤政爱民,克己奉公。以至龟竹虽小, 但国内政治清明, 百姓安居。

    景阳上位后, 为了掠夺领土和资源,以满足大邯所需的巨额贡品,经常侵犯周边列国。

    别的小国为求自保,纷纷向柔丹进贡,以致小国越发穷匮。

    龟竹老国君不肯,于是景阳发兵攻打。

    两相战力如有云泥之别,但龟竹硬是挺了大半年。

    那场仗从春天打到秋天, 柔丹硬是没将龟竹打下来。

    而景仲的母亲,龟竹的小公主。

    在这半年里,束了长发,身披青衫,周游列国劝说周边的小国,联合抗击柔丹的进犯。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说服丹夕、河兴等国的国君。

    他们约定九月底发兵驰援龟竹。

    陈嬷嬷当时便是随公主出行的一员,知道公主说服诸国国君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龟竹燃眉之急可解。

    然而谁也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就算小公主游说了诸国国君,但天不容龟竹。那一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以往最早九月底才开始下雪,那年九月中便开始飘起了雪。

    待丹夕等国发兵驰援时,大雪封了山,部队的粮草开不进来。

    若非天公不作美,龟竹未必会灭。

    龟竹不灭,照一代皇子公主的聪颖和胆识,如今天下未必会是这种格局。

    天不佑龟竹,不怨人。

    龟竹国破的消息传出来时,小公主一行人正在赶回国内的路上。

    这个可怕的消息,令她的随从惶恐至极。

    他们远离故土,奔走了大半年,因为心里是有支撑的。救援国家的信念支撑着他们忍过一路上的奔波劳累。

    现在,心中的信念崩塌了。

    文臣当即瘫坐在地上痛哭,武将手执长刀,满目怆然。

    人心散了,大家不知该何去何从。

    小公主年仅十七,遭此大劫,陈嬷嬷以为她会崩溃得不成样子。

    但她没有,她只是怔忡了两个时辰,便让陈嬷嬷为她梳洗换衣。

    她召来随她出访的几十人。

    她就站在那里,从容冷静,脸上没有慌张,也没有忧伤。

    她的模样镇定得好似国破不过是个天大的谎言。

    可小公主一开口,便将所有人的希望彻底打破。

    “龟竹亡了。”小公主声音既没有亡国之人的悲戚,又无不知往后何去何从的迷茫。

    人群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痛哭声。

    “国亡了,我们都成了亡国奴。”

    故国老臣跪地痛哭,涕泗横流。

    国虽小,却也是他们的家。

    国破了,家也没了。

    小公主说:“难道我们就不活了吗?”

    群臣目光看过去,怔怔地看着公主。

    小公主睥睨着她的臣民,心里不是没有悲哀。

    原来山河破碎是这个意思。

    “龟竹虽亡。”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激动,小公主吸了吸鼻子,拔高音量道:“但我们还活着。”

    “父王一生勤勤恳恳,为了百姓谋福祉,柔丹兵临城下他从不议和求降,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百姓有尊严地活着。”

    “咱们抗争过,努力过,如今失败了,没什么好怨的。”

    公主站在雪地里,雪风吹得她脸色发白,唇却红得嫣然。

    茫茫雪原里,她黑的发,红的唇,还有那青绿色的衣衫。

    至今陈嬷嬷都记得美得壮烈的小公主。

    雪风啸啸,和她的声音纠缠在一起,似乎在回应她的话。

    “从柔丹进犯龟竹的那一天起,我们就该知道会有今天。”

    “柔丹比龟竹强百倍,数百倍,能拖到今日,诸位有十分功劳。”

    她双手环在胸前,恭恭敬敬朝众人揖了一礼。

    “父王曾说过,我们王室靠子民供养,当为万民做事。今日龟竹国破,我的子民还在城里。我必须回去。”小公主道。

    说完又是一揖。

    “前路茫茫,诸位送我至此,我感激不尽。我的国既已亡,便不再是你们的公主。诸位另外谋出路去吧。”

    她让那时尚还年轻的陈嬷嬷取来她的随身行李。

    出门出得仓促,她未带多少值钱的物件,她把自己的东西分成几十份道:“如今龟竹已经穷途末路,我身上仅剩这些东西,你们拿去谋生吧。”

    陈嬷嬷将东西分给诸人。

    龟竹男儿们顿时红了眼眶。

    一名上了年纪的文臣不肯受她的金银,哑着嗓子道:“臣陪殿下归国。”

    他半跪在地上,大声喊:“殿下是龟竹王室正统血脉,殿下去哪里,臣就去哪里。”

    小公主笑笑:“有德之人,哪怕是草根贫民,你们大可拥护;失德之人,就算是王室正统,辅佐也无益。血脉从来不重要。明知前方无路,随我回去实非明智之举。若你们心里仍有龟竹,便去信城等我,只要我尚存一息,终会去信城找你们汇合。”

    信城,柔丹近江丘的一座边城,荒芜凄凉。

    说完这番话,小公主便只身回了龟竹。

    那些追随她周游列国的臣子们,有许多后来真的去了信城。

    他们没有等到公主,却等到了一个流淌着公主血脉的少年。

    “她……当时为什么不逃呢?”画溪没想到,在那种境地,境地的母亲竟义无反顾地回了龟竹。

    陈嬷嬷叹道:“后来我也问过公主,当时她为什么要回去。明明都知道那很危险。她告诉我,她的家人都在景阳手中。若她流亡在外,他们必死无疑。”

    言及此处,陈嬷嬷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老国君虽然是一国之君,但他只有王后一个妻子,育有公主和皇子两个孩子。平常过的也是寻常人家父慈母爱的日子。养出来的女儿自信爽朗,就是心软。”

    “当初公主若带着那群臣子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