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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是一出,半道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一会儿跟他说吃炸鸡吃得太油腻,让他捎带一些水果,一会儿又跟他说想玩斗地主,缺一副牌。 徐冽来来回回耽搁不少时间,回去以后,许芝礼开门第一句话就说:“啊,不好意思,好像把你女朋友搞醉了。” “……” 他走进门,看到苏好使劲捏瘪了一只空啤酒罐,拍桌道:“醉个毛线,赶紧的,再来!” 许芝礼回头跟徐冽解释:“划拳呢,她好菜。” 徐冽在苏好身边坐下,见她脸色微微酡红,长发松松绾在耳后,披在吊带外的雪纺衬衫褪到了腰,只剩袖子要掉不掉地搭在小臂,里边紧身的针织衫衣襟开得很低,裹不住流畅的肩线和精致的锁骨,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肤都裸露在白炽灯下。 而她毫无所觉,还在豪情万丈地握着拳头吆喝,让许芝礼“来来来”。 徐冽偏过头,默了默,拉开一罐新买的啤酒。 “咦,你不是说不喝。”许芝礼侧目看他。 他没答,只把凉啤酒往喉咙里灌。 “哎呀你管他干吗!”苏好已经不在意某工具人存在与否,只想把刚才输掉的场子找回来,彻底脱掉衬衫扔在一边,催促许芝礼,“快点,继续!我这手感来了,看我今晚不喝趴你!” “不玩了,吃你的炸鸡吧。”许芝礼怕苏好醉得再透点,有人把持不住。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苏好打了个酒嗝,指着许芝礼,“你这人真的好流氓,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许芝礼稀奇地看她:“你跟不良少女讲文明?你怎么不去跟葡萄牙人讲阿拉伯语?” 苏好醉醺醺的,有点懵:“因为我不会阿拉伯语。”说着靠近徐冽,拿手肘杵杵他,“你会吗学霸?” 徐冽看她一眼,捞起她丢在一旁的衬衫,往她身上扔:“穿好,回家。” “怎么就回家了?这才哪到哪啊!”苏好指指桌上的蛋糕盒,“蛋糕都还没吃。” “吃吃吃,赶紧吃完赶紧走。”许芝礼三下五除二拆了蛋糕盒,拿起餐刀就要去切。 苏好一把拦住她:“你当是猪大排吗就一刀切了,点蜡烛!关灯!许愿!” “jiejie,我不爱过生日,不用这么有仪式感。”许芝礼无奈地看着她。 “就冲你叫我一声姐,”苏好拍拍胸脯,“这仪式感,姐今晚给你包全了!来,上蜡烛!” “……” 索性听不懂人话也就算了,她这是听懂一半,剩下一半全凭自己心意理解。 许芝礼跟徐冽对视一眼,决定放弃与半醉的人斗嘴。 “供不起你这尊大佛,给你伺候舒坦了,你就麻溜地走。”许芝礼叹息着往蛋糕上插了一根蜡烛,用打火机点亮,抬手关掉了顶灯。 房间里瞬间只剩一束微弱的火光。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三人都晃了晃神。 “许愿吧,赏你三个愿望。”苏好豪气地挥挥手。 许芝礼连眼都没闭,敷衍道:“第一个愿望,希望苏好立刻离开这里。” “……”苏好随手抓起手边的衬衫,往她身上砸。 许芝礼躲开去,没心没肺地笑:“第二个愿望,希望苏好以后都不会再来管我。” “狗屁!驳回,通通驳回!”苏好拍了一掌桌板,把脆弱的茶几拍得抖了几抖。 许芝礼挑了挑眉:“苏好同学,你上次不是说,再管我,你名字倒过来念?” “那你不是也说,倒过来念听着也不错?” 苏好不过随口那么一讲,可是女孩之间的情绪有时候就是来得这么古怪。 一来一去两句话,不知怎么就戳着了心底柔软的那根芽。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或许是黑暗天然有种煽情的气氛,苏好盯着那撮燃烧晃动着的火苗,半醉半清醒地说:“许芝礼,你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不如意?只有你想过一了百了?” 许芝礼微微一怔。 徐冽撇过头去看苏好,昏黄的烛光映照着她失神的双眼,那双眼里有一层湿润慢慢浮起。 他指下不知不觉一用力,捏瘪了空掉的啤酒罐。 苏好抱着小腿,下巴抵在膝盖,慢慢地对许芝礼说:“你不是问过我,脚踝那朵纹身在纪念谁吗?” “是我姐,亲姐。” “她有抑郁症,很多年,但我在她自杀以后才知道。” “……才知道她得病,跟我有很直接的联系。” “你以为,我当时没动过那种念头?” 一室窒息里,苏好自顾自点了点头:“我想过的。” 日日活在无处弥补的亏欠里,夜半噩梦惊醒,她也不是没有冲动地想过一了百了。 可是念头一起,她又觉得不行。她没有资格自私地解脱,把所有痛苦留给比她更加自责内疚的爸妈。 所以她告诉自己,如果她需要接受惩罚,这个惩罚不该是死亡,而该是活着。 她应该一辈子活在对jiejie的歉疚和想念里。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生命的终结不是死亡,而是被人遗忘。那么她活多久,jiejie就会被这个世界记住多久。 虽然这个活下去的理由听起来很荒谬,却真的让她放弃了轻生。 只是她一度活得非常糟糕。 jiejie去世后,她一看到红颜料就会起严重的应激反应。爸妈也因此不敢再让她学画画,害怕她产生心理问题,变成第二个jiejie。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像行尸走rou一样活着,去学坏,去堕落,从一个文化课和美术全优的好学生,到跟优秀沾不上边,变成浑浑噩噩,被人看不起的问题少女,好像这是一种赎罪。 带她长大的爷爷为此很伤心。 jiejie自杀的真相,家里一直瞒着年事已高的爷爷,担心刺激到他。爸妈只跟爷爷说,jiejie是在国外意外去世。 所以爷爷不懂她为什么放弃画画,为什么变坏。 爷爷在临终之前,曾把她叫到床头,当着她的面打开一个沉重的木箱。 那个箱子里装的,全都是她和jiejie从小到大画的每一幅画。 爷爷说,好好,爷爷不知道你为什么变了个样,如果你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就看看这些画,答应爷爷再努力试试,不要那么随便地放弃你画了十几年的画。 她为了让老人家走得安心,答应了爷爷会试试,可等送走爷爷,生活却还是没有太多变化。 她仍旧迈不过心里那道坎,仍旧像随波逐流的浮萍,找不到生命的根在哪里。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天,一场校际绘画比赛里,代表学校参赛的一位美术生突发急性阑尾炎无法赴赛,她被看重她画功的美术老师赶鸭子上架去当替补。 在那之前,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