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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拉回椅子上,尽可能地笑容温和,“愿闻其详。” 顺便一提,不管是水溶还是本尊,都比较面瘫,他俩还心知肚明。因此对王府上下而言,“看王爷脸色行事”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大可能完成的任务。 话说陆先生在求见之前,知道了那人的下落,便已经做好了“老实交代,被踹出王府”的心理准备。 这边水溶正在心里掂量:目前为止,他不差办事的也不差打架的,唯独很缺研发人员。 没办法,系统加身,他必须一往无前勇攀科技树。然而目前他没有足够的人力资源自己培育科研人才,只能从读书人里挑些现成的——具备基本科研素质和兴趣的那种。 他又迟早得反……对有潜力的读书人,尤其是陆先生这样出身书香门第,懂科研还能兼顾教学的知识分子,抱着“千金买马骨”的态度也不为过。 反正就是水溶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尽己所能为陆先生处理麻烦的时候,就听陆先生低声问道,“王爷,府上可有幕僚姓隋单名一个远字?” 水溶点了点头,心说怎么还跟隋远有关?静等陆先生自己接着往下说。 简而言之,陆先生虽然不是致使隋远断绝科举之路的真凶,但说他助纣为虐却也差不多,即使当时陆先生并非故意,但隋远不得不远走避祸,陆先生当时因为胆怯和不知所措,并非承担相应的责任,自然也没有对隋远施以援手。 陆先生也老实承认:年轻时自己又傻又怂。 陆先生与隋远不仅是同乡还是同科,在一起考试之前便已然结识且很是合得来。一同中举后,学台设宴,二人更是亲热地坐在一处……陆先生特地道,“当时我们两个还说,万一被灌酒,坐得近也好相互照应。” 听到这里水溶就挺无语,在得知督学女儿在宴席上一眼瞧中隋远,便找到陆先生想他牵个线——须知当时隋远是有未婚妻的。 不过这时候寒门读书人为了前程抛弃妻子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再加上那位学台与陆家有旧,每到节庆送封信再打包点礼品的那种泛泛之交的“有旧”,陆先生当时也有点不自在,但被学台派来的管事说服了:万一隋远愿意呢,寒门士子不知有多少乐得做学台大人的乘龙快婿,自此一飞冲天。 陆先生郁闷道:“提督学政而已,他自己尚且不能一飞冲天,我当时实在猪油蒙了心,怎么就信了!”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陆先生亲自约隋远见面,约见的地方有学台女儿带人等着。而陆先生当日只知道隋远准时去了,哪里想得到学台的女儿与她哥哥一丘之貉,这兄妹素来以一起玩弄寒门士子为乐…… 水溶捏了下眉心,问了句,“你得知学台儿女的真面目,没再去寻隋远的下落?” 陆先生整个人随着坦白到底,已经丧得不行,“我又羞又怕,躲在家里没脸见人。等想明白要认罪要补偿的时候,他已经不知所踪,而且学台……应是恼羞成怒,黜落不说,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革了他的功名……” 断人前程,犹如杀妻夺子,生死大仇不过如此。但是昨天隋远回府例行禀报,水溶没见他有什么不同以往之处。 隋远与陆先生若是不得见面,想必今日陆先生也不会反应这么大,亲自跑来坦诚旧事。 隋远原本就在本尊的关注名单上,水溶到来,隋远更是直接半拉身子就栽进了王府核心圈,所以全部旧事听完,水溶面无表情:非要在隋远和陆先生之中选一个的话,他肯定选隋远……这事儿真是有些为难,如何对待陆先生,他多少也要问一问隋远的感受。 眼见陆先生就差往地缝里扎下去的模样,水溶觉得得先安安他的心,“隋先生昨日回府,没跟我提起先生半句,想必他心中并不如何计较,你且宽心,究竟如何,也要问过隋先生才是。” 陆先生默默地点头,告辞时依旧显得失魂落魄。 陆先生刚出院门,水溶便招来他的首席幕僚,“去查查,隋远中举时座师是哪位。” 不多时,幕僚便归来回报,“业已过世。不过这位的嫡子娶了吴贵妃的堂妹,女儿则嫁了位闲散宗室。”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这位能捞得提督学政之职,走的是史家的门路。” 没错,说的正是金陵贾史王薛之中的史家。粗粗一算,史家的老爷子,也就是荣府老祖宗贾母的亲哥哥,那会儿还在世,贾代善与贾代化也都活着,史家以及贾家当时都是京中数得着的一等人家。 当年风头正盛的史家对上北静王府犹要礼让,如今为一个死了的门人,史家安敢牵连攀扯上王府? 陆先生又何至于在告罪时提及“牵连王府”?要么就是陆先生现在依旧太傻太怂,要么就是背后还有值得深挖的隐情。 心里又有了点数,水溶就叫了隋远过来。 隋远进门,规规矩矩行礼,礼毕落座,也依旧从容,甚至多了几分自信。 水溶便调侃他道:“在京郊庄子烧灰和泥有些时日,你竟像是忽然被打通任督二脉。” 隋远也不含糊,起身拜了拜才道,“多亏王爷的提点与信任。”他在王府待了些年,总交下了几个能给他传传消息的朋友,而他这几哥朋友又对他当年的遭遇有所了解……时隔多年,昨天再次见到陆启疏,他心中竟也无甚起伏。 面对得力下属,水溶也不想绕弯子,“陆先生对你有些亏欠,你想如何待他,不妨都说出来。” 想了想,依陆启疏的性子,准是对着王爷悉数坦白,他此时此刻掖着瞒着毫无意义,当即也说起当时情形,“险些被那对兄妹的手,我拼命逃跑,只往院子林木密集之处,不知怎的忽然身边多了位道袍男子,领我从小路绕过院子逃得……性命。那人与我分别时特地提醒我,若是到了京城,无处可去,不如投奔北静王府。” 那位学台生前走的可是史家的门路……王府当年手……这么长的吗?探子都能安插得这么远。 水溶默默翻起本尊的备忘录,叫上小图标一起,好一通关键词搜索,终于知道往哪里查证了:上代北静王早早布局,基本数得着的人家王府都安插或者收买过些人手。 比如荣府,现在还有人“硕果仅存”。在隋远表示“过去就让他过去吧”之后,水溶屏退屋中值守的大丫头,独自一人从书房书架背后的墙里掏出了本小册子:荣国府的项目底下明晃晃地写着林之孝三个字;而薛家干脆就有个薛家人投奔了过来,如果没查错的话,好像是薛蝌和薛宝琴的爹。 北静王府神通广大,多少再次刷新了水溶的认知。他对他将来要搞的“大事”又稍微多了点信心。 第二天,水溶让隋远和陆先生见面谈心去了,他闲着也是闲着,就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