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耽美小说 - 我还是过得很好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手拎人,百来斤的男生站直了还有些懵,此时这人已经走了10来米,捡起甩飞出去的快递重新返回,把东西往男生怀里一塞,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地铁上遇见抱小孩的妇女,他站起来却不走远,向女人招手示意,等人到了眼前,才把空位从自己的势力范围里让出去,妇女坐稳想要道谢时抬头,这个看着不好亲近的大个子已经到了车厢衔接处,目光穿越挤挤攘攘的人群。

用唐宵征的话来说,这人就是个从良的土匪,做好事也总有种强人所难的霸道。

你何时见过土匪行凶之前还对自己的动机娓娓道来呢?

陈琛很吃惊,陈琛也真的很痛。被一股大力拉扯着站直的时候,眼角还带着两滴泪,“脚,我的脚废了。”

“在这儿坐着,我很快就回来。”他被梁断鸢架起来,然后很轻地放在凳子上,顺带还塞了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在手心,有那么一瞬间,对男友力这个词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梁断鸢再回来的时候,拎着两大兜日用品,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个抬着床垫,一个抱着被褥。

床垫小哥胸前挂个微信二维码,临走笑的情真意切,“关注公众号,价格有优惠哦,整个朔桑大学,就没有比我卖的更便宜的,有需求一定再联系我啊!”

陈琛摸摸肚皮坐够了,站起来这儿敲敲,那儿点点,望着梁断鸢已然是一副要走的架势,“这下东西齐全了,小学弟晚上肯定没问题的。咱……”

然后在他的殷切注视下,梁断鸢上了安易持的床,准确来说是床架,不由分说地擦洗床板,放置床垫,安装蚊帐,铺好褥子床单,甚至顺便把被子叠成了整齐的豆腐块。

陈琛饿的快要疯了,瘪着嘴,终于悄没声儿,失魂落魄地一头扎进了食堂,啃着一只鸡腿才幽幽叹了口气,“我有预感,我们即将拥有一个升级版的鸽王。”

对面的唐宵征很实际,只是抬腿踢了他一脚,严厉警告“啃鸡腿的时候不要说话,怪恶心的。”

梁断鸢一个忙帮的很到位,等他去阳台洗手池洗手的时候,安易持的铺位基本完善,贴好了LED灯,挂好了储物袋,还放好了收纳盒,看上去很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真的太麻烦你了。”安易持擦了把汗,蹲在一边,在行李箱里翻找着,递出来一瓶水,外衫后背汗湿了大半,“喝点水可以吗?我没有买饮料。”

梁断鸢湿着手接过来,瓶盖居然是拧开的,于是一气灌了半瓶下去,下巴往行李箱方向指了指,答非所问,“全是书?”

“是。”安易持拉开拉链,笑了笑“所以有些重吧,我放进去的时候没想那么多。”

“嗯。”梁断鸢走过去,和他并排蹲在一起,轻垂着的手背上有一条清晰的血管,极少见的好奇道,“带了些什么书?”

“闲书。”安易持回答着,瞳仁发亮,“都是没什么用的。”

去掉最上层几本薄薄的四级真题,下边更像是个二手书摊,有封皮泛黄的,边角蜷曲的,甚至还有古董一样的画本,手掌一样大,小巧的一册,装着一章跌宕的故事

不远千里带过来的旧书,不必多问都知道,一定有着特殊的含义,梁断鸢随手捡起一本翻看,发现过去了这么多年,有些黑白的粗糙的线条人物居然还留在他的记忆里,衰的栩栩如生

他没有说话,本能般害怕一开口的发问会得到一段珍贵的旧日记忆,他讨厌记忆

于是起身,用半空的瓶身敲敲安易持肩头,“门边上的袋子里全是生活用品,基本齐全。里面有樟脑丸,可以防虫。等会儿记得洒在衣柜里。”

“还有2点领衣服,别忘了。”不等安易持回过神来,他收回手,水瓶插在宽大短裤的兜里,往门口走去,胳膊在头顶摆了摆,显然是就要离开,“垃圾我给你带下去,走了!”

“等等!”安易持急慌慌站起来,“稍等一下。”

梁断鸢停下来倚着门框,心情突然很好,虽然不知道挽留他是为了什么,但被挽留与被毫不在乎地放走之间显然是有区别的,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安易持打开背包,从钱包里抽出两张100的,递给梁断鸢,“耽误你这么久,不好意思。”

气氛突然冷了一瞬,伸在半空的手没有等来回应

买了东西的钱其实早就通过支付宝结算清了,梁断鸢本以为也许安易持会说想请他吃顿饭,或是改天喝个奶茶,虽然并不喜欢那种甜腻的味道但他已经决定要答应,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形式

“不够吗?”几秒钟之后,安易持小心翼翼地问

他的态度足够真诚,着实在困惑为什么梁断鸢脸色突然变得那么难看,只是揣测着又添了100,“那这些你拿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因为梁断鸢的五官隐在阳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已经彻底没了表情,顺着通廊穿梭的上升气流掀起他的额发,被眼睑遮去一半的瞳孔暗的深沉,像是一个微小的黑洞,吞噬了周身全部的温度和光亮

安易持竟觉出冷来,想往前走,却不自觉地在后退,因为梁断鸢一步一步地在逼近,那双空洞的瞳孔如同一面镜子,映着他的手足无措无比清晰

角膜,瞳孔,虹膜,晶状体……安易持脑子里乱成一团,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构造,让心灵的窗户在此刻堪称杀器,说是心灵的枪口也半点不为过了,因为他确实的有种像是被大型食rou动物选中的惊恐和战栗

梁断鸢手臂向他伸过来,安易持猛地闭了眼睛,有种要挨打的错觉

当然,的确是错觉

梁断鸢只是把喝了一半的那瓶水放在桌子上,很轻,两相碰撞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然后把安易持的手按回他怀里,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说,“够了。”

安易持隐隐觉得,这句够了,好像并不只是针对钱,可他这个当下并不明白,只能喃喃问一句,“什么……够了?”

没有人回答,梁断鸢的离开带起了短促的气流,安易持额前发丝晃了晃,这一段相遇草草谢了幕。高大的身影摇晃着消失在走廊尽端。

陈琛在大学数学的课本上写下“相遇”和“相识”两个词,托腮思索,用讲台上老师正在说的话来解释,相遇大概是相识的充分不必要条件,尤其是当一方刻意回避的时候,人际关系的进程便卡在“初见”上誓死不动半步了。

他调转笔杆,敲了敲脑门,由梁断鸢近日反常一直追溯,思绪最终就停在了那日初见的安易持身上。

小学弟很有意思,看着是个温和可亲的性子,无论和谁说话都未语先笑,眼神总是显得散漫,配上琥珀色的浅浅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