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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不知怎么开口。 “偷盗官府财物,最少徒刑三年。” 花朝立刻道:“民妇、民妇看、看大人吃得太寡淡,想给大人添点花样……” 杜誉一愣,下意识脱口问:“既如此,怎么又不拿进来?”一出口,想起她方才的回答,意识到这是一个循环问题。她的回答是相互矛盾的,他这一回却没有再深究下去的兴趣,垂下眼皮,望着面前的清汤白面和浮在面上的一点碧绿葱花,唇边缓缓地绽出一点笑。 再抬头时,却仍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他本待摆摆手,跳过这个话题。 花朝却道:“后来民妇一想,大人身居高位,却只食素面。如此简朴,堪比圣人作为。大人定是在磨砺自己意志!民妇怎能让那小小鸡蛋乱了大人心志,鸡蛋虽小,为祸却不浅啊!” 杜誉听她一连串马屁,眉心微跳:“本官不是圣人,本官要吃鸡蛋。你把那……众恶请进来吧。” 花朝一怔,转而道:“大人能屈能伸,真真大丈夫耳!大人尝蛋,一如佛祖下凡历劫,为尝百姓疾苦,甘愿受那恶蛋诱惑,为的,不过是苍生黎民啊!” 杜誉身陷马屁丛林,却屹立不倒:“你别啊来啊去,本官吃个蛋,和苍生无关。”摆手令她将那碗茶叶蛋取来。见了碗中那圆滚滚、暗突突的茶叶蛋,端端正正一笑:“马夫人一片好心,本官怎忍辜负——本官虽一向不甚喜食此物,但马夫人若替本官剥好,本官自当勉强一试。” 这话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花朝唇角微微抽动——勉强?那我可真谢谢你赏脸哦。 她咬牙拾起一个茶叶蛋,剥开蛋壳。 ☆、第十三章 说是勉强,拿了四个茶叶蛋,他一口气吃了三个。剩下一个,还拿油纸裹了袖起来,说晚上办案饿了当夜宵。 若非他眼下身材略显单薄消瘦,这么吃下去,恐怕没几日就会吃成六部大员那样的膀大腰圆。 吃罢撤下碗筷,杜誉复将案上卷宗摊开,埋首其中。阅到一栏,忽然抬首,问:“你方才为何一直盯着我?” “方才?”花朝没反应过来他的“方才”指的是何时,她确实没少盯过杜誉,不过就刚才这一会,她应该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厮盯出一个洞来的。 正自犹豫该不该和他说实话。杜誉道:“本官自知有几分样貌,可你众目睽睽之下盯着本官,就不怕引人误会?就不怕……本官误会?” 花朝怔了一怔,残存的一点良知转瞬荡然无存。 这是……向天借了张大脸? 君子泰而不骄,你这骄的很泰是怎么回事? 若是旧时,花朝定会凭着良心好好规劝一下跟前这位少年,然而这些年生意场上,那一点本就不多的良心早七零八碎地连卖带送了个干净,反而一张面皮,越蹉跎越厚。思绪稍稍一转,腆着一张无耻厚颜笑道:“大人这容貌,任谁看了也会移不开眼,岂独民妇一人?!民妇不怕人误会,人人都喜盯着大人看,怎会就民妇一人遭人误会。大人更无需怕人误会,大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旁人纵嘴碎说道两句,亦不必放在心上。” “马夫人说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杜誉闻言“哦”了一声,起身踱到她身边,离她越来越近,花朝都能隐约感觉到,随着一阵风动,他袍袖的边缘扫在了自己身上。“可若是本官……立身不正呢?” 花朝下意识往后一退,讪笑连连:“大人真会说笑,哈哈,大人真会说笑!” 杜誉见她后退,眸底微微动了动,停住脚步,不再上前。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案前:“你还没告诉我,方才审胡管家时,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审胡管家时……哦对了,是!”花朝叫道:“那个胡管家,在撒谎。” 杜誉眼皮微抬:“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花朝当然不能说自己知道在他手中,犹疑片刻,只好道:“民妇几年前见过,不在胡管家手中。” “几年前的事?你怎知时移世易,不会变化?”他说这话时口气悠悠,似在想一些与此无关的事。 我知不知道你还不清楚,点到即止得了,别弄得大家下不来台。 ……好吧,其实是我一人下不来台。 花朝想了想,道:“是收藏至宝,胡管家不识货,董元祥不可能不认识。我若是董元祥,定会自己掏钱将那图买下来,不会拒之门外。” “但若是那图来路不正呢?” 花朝撇撇嘴,忍不住叹:“那可是宝贝!一倒手少说几百两银子的进账,冒点险怎么了?行走江湖的,哪个没干过点脑袋悬腰上的事,董元祥这种下三滥,会把仁义规矩放在心上?” 杜誉忽然转目看她,眼底泛起一种看不清的情绪:“这么说,你也干过这种事?这些年,你很缺银子?” 什么?! 诶不是咱不是在说董元祥吗? “不不不不不不,民妇不是那种人!民妇是良民,良的不能再良的良民!”花朝反应过来,浑身吓了一身冷汗,连连赔笑——她一个硕鼠,怎么和猫交流起偷米的技巧来了! 因神经紧张,她并未注意到杜誉后一句的“这些年”仿佛意有所指。 杜誉垂下眼皮,敛去逼人的目光,淡淡道:“你没说错,胡管家在撒谎。” 花朝道:“大人既知道,为何不抓他?” 杜誉道:“胡管家不是凶手。” 花朝皱起眉头,虽然她也直觉姓胡的没有杀人,但没有证据之前,一切的合理怀疑都不应当排除,不是吗? 杜誉似感觉到她的疑惑,反问:“你可知自己为何被抓?” “不是因为那张契约吗?” 杜誉道:“张慎不会那么冒失……董元祥被人拿枕头闷死,床上挣扎痕迹明显。董元祥重伤在身,若是寻常男子,他根本无挣扎之力,因而杀人的,应当是个……” “女人。”花朝道:“所以张大人认定我有嫌疑。” 杜誉点点头,“也有可能是孩童。只是现在证据仍然不足,难以下定论。” 花朝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忽然记起一事:“这么说来,鞋底泥迹之类的,也是诓董旺的了?”说着一拍手:“对啊,那天虽然有雨,但雨恰恰是酉时前后下的,照董旺的说法,他酉时前后应该是昏迷的,所以不可能脚上沾有泥迹。” 杜誉不置可否,只是道:“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思路会停滞,感官有时……也会失真。”见她似身陷思索,道:“一会我要去崇礼侯府赴宴,让王菀送你回大理寺。我只是将你从大理寺借出来一天,张慎尚未正式升堂审过你,书吏亦未有销罪的录档……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