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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施展轻功去接人,有人却先他一步。 看见那个人,他瞳孔睁大,随即惊讶转为担忧。 “宁景。”他道。 主子来这里做什么?他体内之毒此时正是严重的时候,该打坐调息才是! 经脉寸寸断裂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阮宁猝不及防之下疼得几欲昏厥。 眨眼间,她咬牙试了所有办法,内力却根本无法控制。 她想起方才突破,眉目因疼痛而紧蹙,心沉了下去。 难道这部功法的最终目的便是毁了武者? 刚才贪狼经脉寸断,她看到他眼中万念俱灰。 如今轮到自己,她只觉得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握住,快要捏碎了。 疼,经脉疼,五脏六腑疼。 只是这些疼,都敌不过心口传来的疼。 经脉碎断对武者来说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这意味着,她永远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像上辈子一样,困于后宅,菟丝草一般的普通人! 她狠狠咬着嘴唇,血液从嘴边浸出,冷汗打湿鬓发。 雪白的脸,殷红的唇,乌黑却黯淡下去的眼睛。 谢九玄垂眸,心颤了颤。 他将人抱进怀中,柔软温暖的身体,带着馨香,轻飘飘落进他怀里,像云一样。 他眼睑轻颤,泛青的薄唇紧抿,眉尖狠狠拧了起来,浑身冷气四溢。 九幽看着谢九玄抱着阮宁,身形如幻影,几个纵身间消失,心里闪过不详的预感。 他让人将贪狼带走,迅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谢九玄小时候吃过的毒比饭还多。 他体内之毒比起小乙,复杂数倍不止。 因着体质特殊,这些毒并不能要了他的命,只是每隔几年都会发作一次。 九幽没料到毒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此毒发作之时最为耗费心力,宁国公需得闭关调息,不宜运功。 如今阮宁那副样子,九幽眼睛里复杂一闪而过。 他知道经脉对武者来说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阮宁若是废了武功,以她的性格…… 他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 阮宁昏昏沉沉之间只觉落入一处冷冰冰的地方,幽幽冷香犹如雪山松柏,带着雪的清冽,松的苦香。 她一刻不停地跟丹田之中内力作斗争,哪怕只剩一条经脉呢,哪怕给她一点希望也行。她紧紧闭着眼睛,眼睑不安地动着,整个人被汗水浸湿,犹如水中泡过一般。 谢九玄将掌心贴着阮宁后背,内力源源不断渡进去。 阮宁体内经脉风卷残云,内力犹如无主的苍鹰,盘旋九天,桀骜不驯,虽一时受到压制,他的内力一离开,便挣扎得更厉害。 他眉眼凝重起来。 “疼……”阮宁嘴唇泛白,整个人都笼罩在极度绝望和不安中,汗水打湿了睫毛,顺着眼睑滑落,滴在谢九玄手背,让他的心烫得发疼。 谢九玄抿唇,垂眸看着阮宁,修长如玉的手指将她鬓发理了理,指尖从她鼻尖那颗痣上滑过,抹掉眼角湿意。 他张了张口:“阮宁。” 声音沙哑,带着颤,不知道说给谁听。 阮宁疼得每一寸肌肤都在发抖,雪白贝齿狠狠咬在唇上,鲜血直流,唇色染得殷红,衬着雪白的肌肤,整个人美得灼人耀目。 谢九玄两道长眉黑如鸦翅,紧紧蹙着,深邃的眼睛笼着阴郁,似乎有什么欲要破笼而出。 他伸出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捏着阮宁下颌,让她将嘴张开。 他脸色越发白,眉眼越发深,手指在阮宁嘴唇上擦过,抹掉那些刺眼的血痕,少女的唇温软湿热,疼痛仿佛透过呢喃从她嘴中传到他心底,烫得他心尖刺疼。 “阮宁。”他垂眸,一瞬不瞬盯着阮宁,浑身弥漫着可怕的气息。 阮宁整个人坠在绝望中,从未有过的脆弱,好像一触即碎的冰花。她眼睑翕合,精致的眉眼间一片黯淡,像是有人将她的光芒全部攫走,只剩下一具躯壳。 谢九玄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一声,眸子里情绪复杂,血液顺着他嘴角流下,衬得脸色更白,嘴唇红得艳丽。 内力源源不断从他掌中渡进阮宁体内,却好像泥牛入海,不见一丝涟漪。 他嗓音低哑,说了句什么,声音太低,没有人听清。 说完,整个人气势为之一变,又恢复之前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轻轻将阮宁抱起来,让她背对自己而坐。 一股强大的气息将此处笼罩,谢九玄双掌触到阮宁背上,眼睛闭了起来。 脸色白得更厉害了。 九幽赶到时,看着眼前一幕目眦欲裂。 谢九玄用内力将阮宁笼在其中,他看见那股强大的力量,脸色大变。 自古以来,武者经脉毁了,便是断了习武之道。 若想续经脉,唯一的办法,便是内力高强之人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以自身内力做媒介,再借以天下无双的药物,方能成功。 刚才,九幽便觉事情不妙。 没想到一语成谶。 谢九玄用内力将阮宁经脉稳定,脸色已经白得几近透明。 他将人放下,咳出一口血来。 九幽眼里闪过焦急:“主子,她一个女子,武功没了便没了,命还在,不必——” 谢九玄一手支着塌,侧脸线条利落,眉目如画。 若是一眼看去,谁都会以为是汴梁城里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 他低声道:“出去。” 九幽好像料到他要做什么:“主子,你体内之毒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方才动用大量内力已经伤了元气,若是再给她——” “出去。”谢九玄眉目笼在黑暗中,浑身威压轰然释放,九幽只觉寒意凌然,一股凉气顺着脚底窜到心口。 他脸色灰白:“主子——” 谢九玄捂着胸口又咳出一口血来,他眉眼扫过,携着刀锋寒刃,一寸寸刮过,九幽如同置身于万丈深渊,血液寸寸结冰。 他不敢再劝,抹了把脸退出去,守在门口。 他抬头,跟管家对视。 “管叔……主子他要给阮宁血。” 半晌,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 沉默在两人中间扩散。 密室中。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谢九玄满头青丝垂在白袍上,肌肤白玉一般,一截苍白的手腕从袖中伸出,寒刃割破肌肤,鲜红的血滴落。 他垂眸看着阮宁,狭长的眸子漫不经心,眸色深得令人心颤。 血滴在阮宁的嘴里,她喉咙滚动,咽了下去。 恍惚中,阮宁只觉浑身暖洋洋的,方才折磨她的疼痛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洋溢着冷松香气的温暖,从她丹田中轻轻拂过,沿着经脉,一路抚平伤痛,轻柔得如同和风煦日,令她舒服得想要叹气。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