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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谢行俭将药铺买来的伤药分出一些给王多麦脚上涂抹。 王多麦顾不上裹绷带,抓着谢行俭问,“你脸咋啦?咋出门还好好的,现在就成这样了?你下午没课?国子监散学这么早吗?” 谢行俭放开王多麦的脚,笑道,“表哥,你一下问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个好?” 王多麦急道,“你先说你脸咋了?” “被打了。” 王多麦:“……”他当然知道被打了,他又不眼瞎。 “被谁打的,为什么被打了,啊?” 谢行俭神色闪烁,“吏部尚书的嫡孙打的,至于为什么,啧,大概看我不顺眼吧……” “不是,”王多麦郁闷,“你才进国子监头一天啊,咋就惹什么尚书孙子打你了呢,是不是他仗势欺人,嫉妒你读书好?” 谢行俭没说话,突然他心头一动,穿好鞋袜就往外跑,嘱咐王多麦好好养伤,他出去办点事晚些回来。 他记得韩夫子曾经跟他说过,不管何处,茶馆酒楼都是打听消息最便利的地方,他想报仇就得去那边看看。 孙思霖仗着孙之江这个尚书爷爷,在国子监想横着走竖着走,他都管不着,但打他的这两巴掌,他怎么着也得还回去。 他从来都不是个良善之辈,常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在他心里,他始终秉持着有仇就当场报。 从进国子监报道那天起,他就知道他若是一直忍辱负重,他是出不了头的,就好比当初谢令在门口讥讽优监生,他忍了,可那有什么用,谢令日后见到他,该厌恶他的还是继续厌恶着。 孙思霖这回放过了他,他不保证孙思霖下回能放过他,他在国子监若一直唯唯诺诺,说不定日后他会继续被孙思霖欺压,成为“校园霸凌”的弱小方。 就像向景那天说的,他的明哲保身能护他在国子监平安无事的肄业吗? 照他今日惹怒孙思霖的状况来看,怕是不能了,孙思霖作为权贵之后,肯定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掀桌子,然而谢行俭一怒之下做了,还骂了。 孙思霖日后再见到谢行俭,势必会想起这些,即便谢行俭以后小心谨慎的做事,恐怕孙思霖也会无故找茬想修理谢行俭。 谢行俭一贯喜欢先下手为强,当初县学偷窥一事,他也是这样对待宋齐宽和宋齐周的,只不过那次出了小差子,所以才没有将宋氏兄弟“置于死地”。 这回他惹得是孙思霖,如果他想在国子监好好的呆下去,那他就必须让孙思霖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他不亮出爪牙,孙思霖以后只会将他当小狗一样嬉笑耍弄。 谢行俭所料不错,孙思霖回去后,是越想越气,着底下的人打听有关谢行俭的事,想着日后再给谢行俭致命一击,扬言要谢行俭好好尝尝惹恼他的下场。 * 这头,谢行俭也在马不停蹄的布置着。 京城茶楼酒馆小道消息盛行,谢行俭才在里头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将孙家上上下下的门头摸的清清楚楚。 孙家,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从前朝开始,家族中不乏有人在朝中担任重职,到了新帝,朝中最大的官就是孙思霖的爷爷吏部尚书孙之江了。 谢行俭从来往人的之言碎语中了解到,孙家到了这一代看似高官达贵,实则骨子里早已堕落腐朽。 当初武英侯大殿状告孙之江,这一闹,搅得孙家的事在京城不再是新鲜事。 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孙之江在太上皇景平帝在位期间,一直拥护丽妃之子成王登基,与那时还是太子的敬元帝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敬元帝忍辱含垢,将孙之江与他作对的事一一咽在喉咙里,直到登基后,借着武英侯一事,敬元帝才将这口怨气慢慢吐出。 重罚孙之江后,趁着孙之江在家禁足三个月,敬元帝在朝中来了一次大清洗,换掉了好几个孙之江的党羽臣子。 如今的国子监祭酒廖大人就是那时候被敬元帝替换进去的,以前的祭酒大人,听说是孙之江一个爱妾的兄长。 孙之江见朝中大势已去,便夹起尾巴日常在家称病不上朝,想着等风头过去后,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 然而,孙之江怎么也没想到,他想低调行事,他的好孙子孙思霖在外却借着他的势耀武扬威、惹是生非。 谢行俭琢磨着孙家还不如爵位快不在了的罗家,好歹罗家有从龙之功,罗郁卓好好读书,说不定还能在敬元帝这里捞回一个爵位。 而孙之江的后代呢,几乎全是纨绔子弟。 从茶馆出来后,谢行俭又回了一趟国子监,敲响了助教先生的书房,说要请几天假。 助教先生睡眼惺忪,问都没问谢行俭姓甚名谁、为何事请假,从被窝里探出手摆摆,就让谢行俭下去了。 谢行俭见助教先生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虽然早已想到会是这样,但他真正见到了心里还是很不爽。 国子监助教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当的,得从六品官才可上任,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国子监,这位助教先生倒好,拿到了清闲职位,就只顾着睡觉,全然不管他们这些学生的死活。 也是怪称颂馆不受待见,若是祭酒大人时常过来察看,助教先生怎么可能敢这般消极怠工。 谢行俭装着一肚子的闷气去找了一趟钟木鸿,钟木鸿一听谢行俭请假回家修养,当即一拍桌子也跑去助教那请了假。 谢行俭:“……” “我刚才问过老生了,”钟木鸿翻了个白眼,“他们说,称颂馆天天都这样闲散没人管,与其在这做成天坐冷板凳,我还不如回去,正好我落脚的地方还没找好,我回去再看看。” 谢行俭点点头,望了一眼学堂里头嬉笑打闹的称颂馆同窗,长叹道,“咱们这回算是栽在这里头了,国子监不像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