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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人的妻子,无父母之命,无媒妁之言,只有两盏清水一对红烛。怕将他吵醒,起床的动作便有些小心翼翼,将昨夜扔了满地的衣服一件件捡起,再一件件穿上,随后又对着镜子将发髻整理好。待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又转身看了看床上还睡着的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出了门。这日晌午,谢桂两兄弟呈上满满一桌子吃食,荤素皆有。明明才第四日,众人以为是自己已饿得神智不清,只当是在做梦,相互求证一番过后才知这不是梦。只是眼前两人,明明是恨不得将他们饿死,这会儿怎么如此好心,竟冒着生命危险救济他们。谢桂两兄弟什么都没说,放下饭菜就走了,众人目目相觑一阵,皆是猛咽口水。锦儿见他们都巴巴望着却不用筷子,便道:“都快些吃罢,即是下了毒,也要做个饱死鬼。我先给殿下他们端些进去,你们先吃着,不用管我。”道罢,便端了些饭菜朝左齐屋里走去。众人再顾不得其它,径自狼吞虎咽起来。而这当中却有一人心不在焉,他望着锦儿的背影,心底没来由的一阵不安。自这日起,谢桂两兄弟到了晌午便会呈来吃食,一如既往的好菜好饭。众人直道这两人是良心发现,至于为何转了性子,他们并未作深究。一日夜里,刘聘见锦儿久久未回屋,便在院中四处寻找,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膳房门口。里面亮着烛火,两扇门却紧紧闭着,正当他欲原道返回时,只闻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扭头望去,走出来的人竟是锦儿。她眼角泛着泪光,发丝微乱,见刘聘就在眼前便急忙去整衣裙,而她身后的膳房之内,谢桂两兄弟的笑声伴着污言秽语传了出来。饶是再迟钝,见此情景也该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每日一餐,竟是用此等下作的交易换来。刘聘双目赤红,两手死死攥着拳头,他自然恨不得此刻便冲进去将那两人杀了,可锦儿却一把将他拉住,摇头含泪道:“别去……”锦儿深深将他拥住,呢喃道:“木头,你不能嫌我脏,只有你不能嫌我脏。”第35章第三十五章皇子澈伤愈之后将纱布取下,右眼彻底失明的他终日都单眼紧闭,英娘见他忍得辛苦便为他缝制了一只眼罩。日子似又恢复到平静之中,各人心中藏着秘密,对于某些事情也缄口不提,犹如包裹在雪球之中的泥土烂叶,若雪一化,便是满地的狼籍。某日,锦儿伏跪在皇子澈面前,还未开口言语泪已流了满面:“殿下,锦儿不守妇道与刘聘私通,现下怀有身孕,望殿下救救我与腹中胎儿。”闻言,皇子澈立时怔在原地,楠儿与刘聘的事情他早有所察觉,即是楠儿今日不说他迟早也是要问的,然而并非是要怪罪两人,他们本就两情相悦,若不是困于此地他定要为两人许了这婚约。然而私通之罪非同小可,皇子澈尚且自身难保,又怎么救她?穆玄擎一心要折磨阑央宫的所有人,这事儿若被他知道了定又要小题大做,届时她与刘聘都性命堪忧,又更何况是腹中的胎儿。“你要我怎么帮你?”翌日,皇子澈一早便去求见穆玄擎,这倒是他首次主动找他。听皇子澈将事情原委道了个清楚,穆玄擎一脸惊异道:“你说你要娶妻?而且还是个身份低贱的婢女?是朕听错了还是你在同朕开玩笑?”皇子澈道:“千澈并未开玩笑,锦儿自幼便在我身旁侍候,与她在渠国之时便已交好,若不是怀了身孕,我也不会着急娶他。”“这本是桩小事,你若想要她收了便是,何苦向朕求这恩典,饶是你说磨破嘴皮朕也不能同意你娶一个身份低贱的婢女,朔国没这规矩,想必你们渠国也不曾有。”他此番前来,其目的并非是要他同意自己娶锦儿,只不过是想将此事告知,也免得他今后借此把柄来整自己。至于他与锦儿是何关系,这院门一关谁是谁的人谁又能知道,此为权宜之计,若能保得他们一家三口,他皇子澈在他人眼是何种人又有什么关系?他自然是废然而返,只是这当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他自己知道,穆玄擎非愚昧之人,若他不做做样子,又如何骗过此人。匪朝伊夕,锦儿的肚子已渐渐隆起,即是拖着笨着的身子,也将一屋子人照顾得妥帖。此时正逢北边最为寒冷的时节,内务府对阑央宫照例苛刻,大到药材吃食,小到棉衣被褥,就连或不可缺的炭火都能减则减,众人便只得去院里寻些干柴替代。一日夜里,皇子澈被冻得久不成眠,将所有能盖上的东西都盖上了,整夜下来手脚却依旧是凉的。左齐的房间与他挨着,自打伤愈后两人便再没有同榻而眠过。皇子澈害怕,害怕他一言不发的沉默,害怕他眼中的疏离与抗拒,也害怕被对方看到他眼罩下的右眼,这只眼再无任何光泽如一条死去的鱼的眼睛。左齐睡得也不算踏实,夜里醒来好几次,大雪之下的夜空泛着白光,总使人误以为即将天明。也不知是什么时辰总之是再睡不着了,于是起身将衣服穿好,拿着剑便出了房门。百星不如一月,半轮弯钩高悬于顶,皎洁的光芒落在雪地上泛起阵阵蓝光,世间深埋于尘土中的污垢,万千生灵的足迹皆被眼前的洁白所覆盖。左齐在雪地里练着剑,双眼时刻都紧闭着,挥摆的衣袖将阵阵飞雪卷起,躯体之中的那些不堪与伤痛,都不能被这白雪一一掩盖冲刷。累极时拄着剑柄屹立的雪中,直到它们将他深埋于此,深到不见天日。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将眼前的静谧打破将他的妄想打破。扭头望去,只见皇子澈正缓步向他走来。墨染的青丝如瀑般倾泻在肩头,裘衣下的削瘦身躯颀长玉立,原本温玉一般的少年如今已被打磨得如磐石一般冰冷。皇子澈行至他身后,扬手为他掸去肩头的雪花,动作轻柔细致:“你不在屋里睡觉,跑出来作甚?”左齐并未看他,轻喘着气道:“阿澈……”“怎么?”“你说若是我在雪中站一夜,明日院中会不会多出一座雪人来?那时你见了又是否能知道是我?”皇子澈一怔,随即便勉强笑道:“尽说些傻话,在外面站一夜还不得冻死。”“若真冻死了,也不知穆玄擎会不会将我的尸首送回渠国,不过依着他的性子,怕是要直接一把火将我烧了,要真是这样我今生怕是再回不去了。”将手压在他握住剑柄的手上:“别说这种丧气话,你会活着回去,所有人都会活着回去,父皇与舅舅都等着我们,我们怎能叫他们失望。”左齐轻叹一气:“我只不过说说而已,你别当真。”说罢便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