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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索。 想好了就得行动起来,和小太监说了,让他去巾帽局领掌印的所需,自己跪在床沿上卸下罗帐,卷起了垫褥。 褥子掀起来了,床板上整整齐齐压着四只鞋垫。月徊觉得似曾相识,盯着它们看了很久。 这蟒……绣得可真像蜈蚣啊! ☆、第 63 章 不过这鞋垫原本是托哥哥送给小四的, 怎么会在他褥子底下? 看看这针脚花样,宫里的绣娘应该做不出这么丑的来。那这鞋垫是怎么回事?梁掌印那么大义凛然瞧不上的东西,一转头就昧下了? 月徊满腹狐疑, 把鞋垫搁在了一旁的矮几上。小太监搬了簇新的褥子进来, 她还是尽心给他铺床叠被,白底柳叶的花式, 才能显出掌印大人出淤泥而不染嘛。 帐幔当然也得换, 换上白罗绮纱帐, 拿银丝绞珠的挂钩挂好,掌印的床榻这回可就像姑娘的一样细腻温软了。 只是这鞋垫子,还是十分困扰她。月徊坐在南炕上,翻来覆去地盘弄, 心说哥哥八成觉得很心虚吧,要不怎么藏得这么隐秘呢。这个人呐, 嘴上强硬, 其实小肚鸡肠, 嫉妒心极强。还好是个男人,要是托生在了帝王后宫里,一定是个横行六宫的jian妃吧! 不过哥哥这么别扭,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虽说里头难免掺杂了一点尴尬,总算哥哥还能把这么差的手艺当宝贝, 着实不容易。至于到底为什么把鞋垫儿留下, 大概还是因为他不喜欢小四。且一琢磨干弟弟有,凭什么亲哥哥没有,所以这就抢来搁在他褥子底下了。 这鞋垫里头加了油绸, 只有大冬天能用,如今天儿暖和了, 压得时候一久,他自己也给压忘了吧!不巧得很,今儿又落进她手里了,等他回来她得好好问问,为什么给他做双新的他不要,偏要抢小四的。 这么问肯定让哥哥下不来台,月徊笑得很欢快,就是要下不来台才有意思。她这回也要臊一臊哥哥,谁让他死活不肯带她上两广去! 只是闲来无事,时候过起来可真慢。她趴在窗口看天上太阳,日影一点点移过来,有风吹拂,窗口的金鱼风铃在头好的事,为什么他又反悔了。昨晚上随侍的人是曾鲸,恰好今天他出门没点曾鲸的卯,她看见曾鲸从对面廊庑下走过,忙探脖儿叫了声“曾少监”,一面招手,“您来……” 曾鲸不知道她的花花肠子,听见了便斜插过庭院,停在窗外问:“姑娘什么示下?” 月徊笑了笑,“不是我的示下,是掌印的示下。他说昨儿落了一方私印在外头,才刚还在屋子里团团转呢,您帮着想想,是不是落在外头了?” 外头是哪里,完全就是套话。原本曾鲸办惯了案子,这点子小心思没法让他上当。怪就怪梁遇的私印太要紧,那种东西要是丢了,接下来会引发无数麻烦。况且她又是梁遇妹子,就凭这身份,也让曾鲸不设防。 “昨儿就去了盛大人府上,再没去别处啊……”曾鲸冥思苦想,忽然回忆起来,“离开盛府后,老祖宗独个儿走了一段路,那时候天才擦黑,别不是那当口上弄丢的吧!” 月徊心头暗喜,装腔作势说:“兴许就是!是哪条胡同您还记得吗?” “丰盛胡同啊。”曾鲸说,“那条胡同东西笔直,要是真落到那里,恐怕早叫人捡走了。” 曾鲸如临大敌,月徊却暗自偷笑,“丰盛胡同盛家,那是个什么人家啊?以前我听掌印说起过,后来给忘了。” 曾鲸哦了声道:“算是老祖宗的旧相识,盛大人早年是宗人府经历,对老祖宗有知遇之恩。如今因病致仕了,老祖宗不忘旧情,得了闲总去探望他。” 月徊长长“哦”了声,“我倒没觉察,原来咱们掌印是那么念旧的人呐!盛大人家没有儿女么,哪里用得上他隔三差五探望。” 曾鲸看了她一眼,忽然发现她有探底的嫌疑,但口中仍应着:“盛大人只一个儿子,眼下在边关带兵呢……既然老祖宗的印丢了,我这就召集厂卫,就算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得把印找回来。” 月徊虚头巴脑说:“要不还是再等等吧,没准儿掌印已经派人去找了呢。也或者他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就想悄悄行事……”说着龇牙笑了笑。 曾鲸古怪地打量她,“姑娘别不是和我闹着玩儿的吧?” “哪儿能呢。”月徊心虚地说,“横竖您等掌印的信儿,他要是不提,那八成是有他自己的主意,您就撂下差事,不用管了。”说罢缩回脖子,靠着东墙继续瞎琢磨去了。 丰盛胡同盛家,早前的宗人府经历,上那儿能谈起她,且谈得改了主意,看来那位盛大人和梁遇的关系非比寻常。梁遇多疑,没那么容易相信别人,除了因她是亲meimei,在她面前不避讳外,对谁能掏心挖肺?这位盛大人若是只对他有知遇之恩,以梁遇的脾气,大不了栽培人家独子当上大将军,再逢年过节给人家送点金银,哪儿会漏夜赶过去讨主意,讨完了第二天还上慈宁宫,对她出尔反尔。 可见这盛大人是个厉害主儿,往后不能再让哥哥去了,他会离间他们兄妹的。她的要求一点儿也不高,就盼着和哥哥没有芥蒂地共存下去。譬如老话儿说的,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桔子吃多了上火,橘子皮却能去火。她和哥哥拉扯互补,一辈子过起来那么快,眨眼就完了。 梁遇回来得有点儿晚,差不多掌灯时分才进衙门。那时候天上仅剩一点红色的暮云,他的曳撒也是红的,朱红上又镶了金丝的通臂袖[,举手投足间金芒流转。站在院子里指派接下来的差事,那些太监们得了令儿,潮水一样退下去,他又独自站了会儿,方转身走进值房。 进门头一眼就看见她,似乎有些意外,“你怎么还没走?” 月徊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忍住了,十分可恶地指了指里间,笑着说:“您瞧啊,我替您把被卧都换了,换得干干净净的,连罗帐都换了,您觉得这色儿怎么样?” 然后梁遇的脸色就变啦,他怔忡了会儿,愕然转头看她,“谁……让你换的?” 月徊装得一脸纯质模样,“我就是觉得天儿暖和了,再睡蓝绸的被面不好看,这才给您换的啊。”说罢哦了声,抽出身后四只鞋垫来,“您别怕,床上的东西丢不了,我给您收着呢。” 梁遇的脸终于绿了,平时那么威风八面的梁掌印,这会儿像淋了雨的蛤蟆,眨眨眼,再眨眨眼,月徊哟了声,“您眼睛里进水了?” 他实在是没想到,藏在褥子底下都能被她掏出来,这人是属狗的么?那四只鞋垫就像明晃晃的罪证,让他觉得羞惭,让他感到狼狈。当初意气用事把鞋垫留下了,受用过,消了气,人也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