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0
突然一空,等到再反应过来时,霜白的剑刃已从她后背贯穿,在胸口露出一小截朱红的沾血的剑头。 沈未凉错愕着回过头,看见嵇霖面上木然不带任何表情地从她胸膛里抽出剑。剑刃上涓涓滴着鲜血,在地面逐渐形成一滩细流。 胸腔仿佛被生生掰开,一阵天崩地裂般的疼痛一股脑涌了上来,叫她无力招架。中剑而亡,算起来应该是第二次了,沈未凉眼前一片朦胧,剧烈的痛感交织着无穷的困倦袭来,在模糊的白光之中,她却恍惚瞧见屋外的夜风吹过,吹得烛影摇晃,也吹起了嵇霖半垂在面上的碎发。 碎发之下遮盖的半张脸上,清晰的盘桓着一道飞雀刺青。张牙舞爪,一直蜿蜒到他的眼下。 ☆、欺骗 屋外飘着鹅毛大雪, 远处的凤临山脉覆盖着皑皑积雪,绵延千里万里。沈未凉睁开眼时, 火堆上架起的铜锅正咕噜咕噜泛起沸腾的水声, 一室暖意。 女人瞧了眼自个手里的半截木棍子,就知道她又重生回去了。虽然重生于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这回被嵇霖捅了一剑, 还是光明正大那种,着实让人火冒三丈。沈未凉闷闷吐出口浊气,随手把木棍扔进烧的正旺的火堆里。 火堆里噼里啪啦燃起一阵动静后, 坐在铁锅对面的几人发出窸窸窣窣的交谈声,然后为首的宋勉斟酌着开口, “将军, 水烧开了……” 沈未凉起身的动作一僵, 明显心不在焉道,“现在是什么年月?” 宋勉与旁边几人面面相觑, 而后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回答, “回将军, 现在是兴帝十七年岁末。” 原来是四年前。沈未凉了然般点点头, 怪不得刚刚瞧着宋勉觉得他稚嫩的很。算起来这时候才是他小子从军的第一年。 锅里水沸腾之后,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直往脑门里钻去。沈未凉下意识捏着鼻子,嫌弃道,“这是谁熬的药?大夫呢?” 宋勉咧嘴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将军, 杜大夫被您派去照看太子殿下了。这药是您亲自在熬。” 沈未凉闻言又窘又迫,赶忙上前灭了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偏头问,“太子殿下……也在这儿?!” 一旁的高申像是听不下去一般,起身走到女人面前,接过她手里的锅盖子,将人拉到椅子上坐下,担忧地问,“将军,您在风雪里奔波了好几日,又遇上了雪崩,真的不用杜大夫给您看看吗?” 沈未凉发着懵坐下,隐约好像记得些什么,奈何年岁久远,许多细节又记不太清了。遂抬手扶额,顺着他的话嘟囔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感到有些头疼。宋勉,来给我捋一遍事情经过。” 被唤到的少年“啊”了一声,然后乖乖站过去叙述道,“半个月前西北边疆靠凤临山一带出现了异族叛乱,陛下派太子前来平叛,您就跟着殿下一道进了雪山里。” 沈未凉一拍大腿,经宋勉这么一说,瞬间想起了大半。她以前该有多缺心眼啊,这等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别人都赶不及往后退,她却中了邪似的满脑子都是许怀衣,眼巴巴地往前冲。 雪山里住的是图伊族人,生性冷酷又野蛮,就如同凤临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一样,没半点人情味。这场叛乱本是图伊族内部的首领争斗,谁知为了互相证明部落的实力,两个首领竟一路打出了雪山,甚至占领了西北偏远的几座城镇。 虽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但燕帝垂垂老矣,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虽文韬武略都有些造诣,却没正真上过战场,见识过刀剑无眼的残酷。所以老皇帝派许怀衣前来平叛,一是考验太子的能力,二是帮他树立军威。 沈未凉正陷入回忆时,听见宋勉又开口接着说到,“殿下用计将图伊族人赶回了凤临山中,撤退的时候也不知怎么,遇上了雪崩,您为了保护太子的安危,便先护着他逃了出来,自个殿后。” 话音未落,高申就愤愤不平地插嘴,“真没想到,太子竟真的把您丢下,自个出了雪山。” 沈未凉知他素来心直口快,遂微微瞪了男子一眼,淡淡道,“高校尉慎言。他是太子,乃九五至尊,他若死了,谁来继承大统?” 宋勉一听,立刻皱着眉头小声怨言,“他是太子,您还是女子呢,而且还是他心爱的女子……” 沈未凉扬了扬手作势要揍他,吓得少年人忙不迭噤声闭上了嘴巴。 什么狗屁心爱的女子。四年前许怀衣能舍得让自己陷入绝境,想来四年后燕赤一役拿她诱敌再弃她不顾,倒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是她自个愚蠢,怨不得旁人。 坐在最里边的关黎细心地瞧见女人神色不大明朗,赶紧上前转移话题,“将军,且不说您是怎么逃过了雪崩,就是您带回来的那人,也古怪的很。” 沈未凉一听,脑海里登时闪过嵇霖的面容来。长长的飞雀刺青盘桓在半张脸上,那是图伊族人的身份标识。 她总算想起来,嵇霖是谁了。 - 营帐外风雪交加。 沈未凉端着汤药刚出了门,热腾腾的碗就凉了半截。女人走得飞快,关黎小跑着追上她,“将军,天寒地冻的,属下去给札乌勒送药吧,您就甭在外面跑了。” 沈未凉抿唇,吃惊地反问,“我拖回来的那人,他叫札乌勒?” 关黎点点头,“他什么都不肯说,只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叫札乌勒。” 嵇霖原来叫札乌勒。 女人蹙起眉头,不禁埋冤自己往日粗手粗脚惯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全都没注意到。她只是将人拼了命的救了回来,却没去看过他一次,更别提去问他的姓名。 再后来许怀衣要组建暗卫,便从她这儿把人讨要了过去。瞧着上一世嵇霖对许怀衣那副誓死跟随的嘴脸,兴许他都压根不知道是谁救了他的命。 沈未凉越想越气,觉得自个这冤大头当了一回又一回,还没个长进。她在东燕救了差点落水的梁云妆,梁云妆想要她的命;她在雪山里救了奄奄一息的札乌勒,札乌勒要了她的命。 她的命敢情就这么不值钱?! 女人一把掀了厚厚的门帘子,端着汤碗进了屋。札乌勒刚醒过来,被门外吹来的寒风冻得一个激灵,而后满眼防备地瞧着来人。 沈未凉深呼吸一口气,忍下想要动手给他一拳的冲动,重重的将碗放在桌面上,随着她的动作,溅出了几滴黑黄的药汁。 札乌勒干哑着嗓子问,“你是什么人?” 沈未凉嗤笑出声,忽然又端起了药碗,粗鲁地塞到他的嘴边,半是强迫地将药汁灌进札乌勒的嘴里,然后咬牙切齿似的蹦出几个字来,“老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给我记好了。” 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