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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好过多了,毕竟宫中的份例是按人头算的,她和婳婳两人的份例加起来绰绰有余,就算做做样子减去一半,可景婳本来也只在吃奶的年纪,日常自有奶娘服侍,哪怕少掉她那份,林若秋的日子依旧如常。 皇帝的主意看似公平,其实对琼华殿最为关照,林若秋不得不感慨,这男人真是太狡猾了——可她就是喜欢这份狡猾。 楚镇再过来时,林若秋便抱着女儿,亲自向他鞠躬致谢。 楚镇被她逗弄了,“爱卿何须行如此大礼?” 林若秋一本正经的道:“陛下为天下万民计,甘愿殚精竭力,甚至不惜得罪太后娘娘,委实可敬可佩。” “朕怎么得罪母后了?”楚镇笑道,“是母后自己说外头流民失所,心中忝不自安,朕才成全她这番心意,难道这也能视为不孝?” 林若秋心想,敢拿母亲开涮,还真是够不孝的。不过也是魏太后自己把这个儿子越推越远,谁叫她不肯好好养尊处优,反而偏要在宫中搅风搅雨——但若不折腾,那大概也不是魏太后了。 楚镇叹道:“朕连长乐宫的份例一并裁减,倒不单是因为母后那句话的缘故,你可知承恩公府里……” 林若秋会心的道:“可是魏大人不肯安心赈灾,反倒从中贪墨银两?” 楚镇没想到她还有这等政治眼光,不禁刮目相看,“你怎么晓得?” “臣妾是靠猜的。”林若秋摊开两只手道,“其实也不止承恩公府一家,陛下您若命人查究,没准拔出萝卜带出泥,还能牵扯出更多呢。您细想想,每年国库拨出去的银子那么多,若笔笔都能布置到位,又怎会饿死偌大数目的灾民?毕竟发水患的就那几个州郡。” 楚镇沉吟道:“你是指赈灾的官吏们尽皆不实。” “臣妾也只是无心猜测罢了。”林若秋讪讪道,“只是陛下颁布诏令,再到国库拨出银子,再到运送到下属的州郡,其中层层盘剥,得有多少利润可谋?俗话说得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臣妾可不信里头个个都是清廉无私的。” 其实她本人对于政事一窍不通,全靠拾人牙慧——大半都是从老爹林耿口中听来的。林耿那时候刚到翰林院任职,又正与王氏处在恩爱之际,偶尔也会与她说些官场上的龌龊,当然更主要还是抒发牢sao:凭什么人人都能捞得大笔银子,他自己却一穷二白? 林若秋那时候还只是三四岁的女童,夫妇俩说话自然不避着人,被她无形中听去许多——不过林若秋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这么一点早慧了,带着二十几年的记忆投胎转世,若连这点机灵劲都没有,她还不如再死一遍算了。 说回林耿么……林若秋并不觉得这位老爹对官场上的黑暗有多么不平,他只是没能力去捞罢了,若得着机会,指不定比谁贪得都多。 故而林若秋绝口不提这些都是林耿的心得体会,她本意只在与楚镇谈论家常,而非为家里人谋求升官的契机。一个合格的宠妃就不该牵涉太过庞大的外戚,她若是到达赵贤妃那个位置,楚镇肯定也不会再宠她了。 楚镇自然没注意到她这些奇奇怪怪的小心思,只轻声叹道:“看来若要使天下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还须从整顿吏治下手,倒是朕自个儿当局者迷。” 林若秋阿谀道:“陛下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哪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太宗皇帝和先帝都拿这些人没办法,陛下您也只能徐徐图之。” 楚镇颔首,眸中滑过一线阴冷,“虽则如此,朕必得挑几个练练手,也好以儆效尤。” 承恩公府仗着太后之名作威作福,如今更是尾大不掉,若皇帝要杀鸡儆猴,想必这家子首当其冲——谁知道承恩公府的泼天富贵从何而来,若顺藤摸瓜查下去,没准能查出更多。 就算这几年不出事,可承恩公府气数将尽,想必也撑不得太久。 林若秋在心底默默地为魏太后念了声佛,这可不是她故意给太后娘家人上眼药,谁叫承恩公府自己贪心不足,连赈灾的银子也敢捣鬼,这就叫自作自受。 * 份例减半的消息,很快便经由魏安之口晓谕六宫,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当是做功德,无不从命。 只是其中也免不了牢sao之人。 赵贤妃眼看着夏日将至,原打算这季新裁几件鲜亮的衣裳,如今也只得作罢。人人都灰头土脸扮缩头乌龟,独她一个打扮得光鲜亮丽有什么用? 衣裳的事倒好说,明年再做也不晚,反正不短穿,饮食上可着实苦了赵贤妃。这些富贵人家出来的女眷吃东西谁不是千挑万选的,如今皇帝的旨意下来,倒是让她们少了挑食的毛病——根本也没得挑。 赵贤妃看着面前那桌如同素斋的筵席,只懒懒摆了摆手,“撤下去吧。” 川儿赔笑端上一碟糕点来,“娘娘别怨她们,她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甘露殿那边才叫好笑呢,听说谢贵妃如今天天沐浴斋戒,底下人也都有样学样,您说她们是自愿还是被迫的?” 赵贤妃轻轻嗤道:“谢婉玉惯会装模作样,本宫早就看厌了她那副嘴脸。” “您别说,没准陛下就喜欢看这一出呢,贵妃娘娘也是投其所好。”川儿轻轻为她捏着肩,“倒是长乐宫那头似乎有些不情不愿,听说太后娘娘至今仍喊着心口疼,陛下也只命人请太医,并未前去探视,若一直无人搭理,估计太后娘娘这病自个儿就好了。” “陛下这是给太后娘娘甩脸色呢,哪还管她疼不疼的,”赵贤妃哂道,“谁叫她非要跟林氏过不去?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还不肯消停,还拿外头的饥民说事,好像是公主让那些人饿肚子的,你说陛下怎能不恼?” “太后娘娘也是怕林昭容风头太盛,才想着给她个下马威,谁成想陛下一心为林昭容出气,倒连太后的脸面都不顾了。”川儿思及此处,忽的正色道:“娘娘,我看您也得留个心眼,万一陛下查到咱们头上就不妙了。” 赵贤妃皱起眉头,“与本宫有何干系?本宫可没跟林氏过不去。” 川儿有些惊讶,“那流言不是您命人散播开去的么?” 虽说是魏太后起的头,他以为赵贤妃多少在其中添了一把火。 “胡说什么?”赵贤妃轻轻叱道,“本宫与长乐宫素无来往,凭何要去帮她?” 而况赵贤妃也犯不着拿一个小婴儿说事,且她有意抚养公主,忙着与林氏交好还来不及,更不会去下公主的面子。 川儿不禁喃喃,“那会是谁出的手?” 赵贤妃脑中灵光一现,蓦地想起谢婉玉来,会在暗里推波助澜的,难不成竟是甘露殿中那位?可谢婉玉向来自诩高贵,秉承不动如山的做派,这回却自乱阵脚,莫非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