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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公子会不管不顾,便追着斛律藏进狄族腹地去了。从回了凤京城,一直忙着世子爷的丧事,他身上有伤,也不肯让人上药,也不肯让人看。只终日就待在灵堂里,不眠不休,这样下去,真是怕他出事。偏偏,如今侯爷也伤得厉害,每日都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我也是没了法子,只能来求裴三姑娘,也许,也只有你的话,他才能听得进去了。” 裴锦箬匆匆裹了件深色的披风,跟着洛霖出了门。 靖安侯府那边,洛霖已是打点好了,两人从侧门进,没有人瞧见,一路穿堂过院、畅通无阻到了灵堂。 灵堂外,白色灯笼高挂,白幡在夜风中飘零,一看,便觉得凄清,却有一个人影在灵堂外来回地踱着步,那是个老头子,一头花白的须发,身形矮小,却异常灵活,一边来回踱着步,一边嘴里念念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两边的胡子,还在一翘一翘,加上鼓得大大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瞧见了洛霖,双眼一亮,便是快步迎了上来,“洛小子,你去哪儿了?我跟你说啊,那个倔小子这是想要找死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说他是不是......你是谁啊?”目光落在洛霖身后的裴锦箬身上,一顿后,转为皱眉疑虑。 “这是裴三姑娘,我特意请了她来劝劝公子。”洛霖道。 “原来,你就是裴家的丫头啊?”老头儿的目光转为了兴味,落在裴锦箬身上,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遍,若不是此时挂心着燕崇,裴锦箬只怕会更加尴尬,只是,到底还是不自在罢了。 只是,眼前这人的口吻,显见是将燕崇当成了晚辈,一口一个小子的,也是叫得亲近,她却是有些拿不稳他的身份。 毕竟,她前世,从未见过此人。 她在望着老头儿思绪飞转时,那老头儿却是笑了起来,“来得好。快些进去看看那小子,狠劲儿要挟他,见了你,他总舍不得死了。” 说着,干脆动手推起了裴锦箬,动作之殷勤急切,让裴锦箬措手不及。 ------------ 第257章 伤口 等到被推进了门,门又在身后关上时,裴锦箬微微愣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抬眼逡巡。 世间的灵堂,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可这样满目的白与凄清,落在眼中,却好似让人心口都结了冻一般的不适。 裴锦箬四处看了看,从一旁捻了三柱清香,点燃后,虔诚地拜了又拜,三拜后,才将之插进了棺木前的香炉之中。 “你跟大哥说了什么?”属于燕崇的嗓音,少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笑意,反倒变得有些喑哑的飘忽,骤然在身后响起。 裴锦箬转过头,望向他,他穿一身素白的孝衣,越发显得他身姿挺拔,却也清瘦如竹,偏一双眼,却矍铄有神,湛湛幽深将她望着。印象中,他好像从未穿过这般素淡的颜色,要么,便是灿烈打眼的艳色,要么,便是晦暗难辨的暗色。可这一身白,落在眼里,却让她心口微微一缩。 “我在向他告状呢。他不是说了,让我管着你么?若是你不听话了,便让我向他告状,他承诺过,会站在我这边,帮着我骂你,揍你。他是谆谆君子,自然是说话算话的。” 燕崇却是听得目光微黯,“他真的能听到么?” “自然能见到,能听到。”裴锦箬的语调淡淡,却笃定。 燕崇抿了抿嘴角,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眸光静深将她望着,“你怎么来了?” 裴锦箬挑了挑眉梢,“怎么?不想见我?” “是不想用这样的面目......见你。”燕崇的嗓音喑哑,一寸寸低回了下去,若非这灵堂内安静得落针可闻,裴锦箬只怕什么也听不见,但即便如此,她都险些将最后两个字,当成了一记叹息。 裴锦箬目下闪了闪,当作没有听见,若无其事地伸手去抓他的手。 他倒是没有躲开,裴锦箬却被触手的烫人温度吓了一跳,瞳孔微微一缩,抬起头,极快地瞥了一眼他略有些奇怪潮红的脸,不动声色拉了他,走到一旁摆放的蒲团上,盘腿坐了下来。 “听说你身上有伤,伤着哪儿了?”裴锦箬抬眼看他。 燕崇的反应略有些迟钝,片刻后,才一挥手道,“不过一点儿皮外伤罢了,不要听他们的,大惊小怪。” “身上有伤,总得清洗上药吧?”见他张口想说话,她眉心一蹙,道,“大哥就在边上看着呢,你现在就不听我话了?那我又告状了啊!” 燕崇讷讷无言,败下阵来,不知是因为她的强势,还是因为她口中的那声“大哥”。 “何况......你若伤重不治,我反正还没过门儿,我可不会傻得给你守什么望门寡,回头,我还是找个好人家,安安心心嫁了,过我的好日子去。”裴锦箬哼声说完,抬眼便见燕崇目光灼灼,好似能射出刀子来,将她狠狠瞪着,咬牙道,“想嫁给别人,你做梦!” “这可怪不着我,你有伤不治,便是在自个儿给旁人腾位置。反正,我话给你撂这儿了,我可不会当寡妇。”裴锦箬可管不得他难看的脸色,扬了扬下巴道。 燕崇瞪着她,用力瞪,使劲瞪,偏裴锦箬却不痛不痒,最后,还是他先移开了目光,垂下头,不说话了。 裴锦箬嘴角微微一翘,清了清喉咙又问,“伤着哪儿了?” “肩膀。”燕崇终于闷声坦白,片刻后,想起什么,抬起眼,目光灼灼看她,“我不想见别人。” 药,送了进去,门,则在眼前关了进来。老头儿很是感叹地望向洛霖道,“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挺有办法的!我这还是头回见这个混小子服软的。不过......照这架势,往后,这屋里,怕都是那丫头说了算了?这可不成!我回头得好生给那混小子支支招,这男子汉大丈夫的,疼自己女人可以,却不能由着她上房揭瓦。” “人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您老啊,就少cao些心吧!”洛霖语调沉冷地道。“何况,庄老,您当真觉着,公子能听您的?” 一句话,让老头儿犹如被踩着了尾巴一般,瞬间便是炸了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敢不听老子的,还反了他了?若是他不听,我就打断他的腿。” 洛霖默默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心里却是腹诽道,庄老啊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