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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果真押着犯人回转,到命馆门前拜谢道:“先生真乃神仙出世!”从此,轰动神都,远近闻名。各色人等,俱来算命看课,每每应验无误。这命馆后面有一道小门通着短巷,因极为隐秘,外人不能得知。小巷中穿行数步就是一座幽静大宅的角门,这宅子墙高数仞,楼阁纡连,门壁分外清幽。分为东西南北四个院,大的院子有七八间房舍,小的有三四间,虽没有雕梁画栋,陈设华美,却是按着伏羲六十四卦方位造的。道路东转西绕,曲曲折折,这些奇门八卦之术,足可把外人弄得眼花缭乱,不分东南。一日午后,那馆主进了大宅,取道小径,穿过芍药圃,来到木香篷下。昨天一夜风雨相催,红黄相间的木香花落了一地,衬得青石板艳丽惊心,角上一丛翠竹叶子也越发绿得鲜亮夺目。篷下有一人在春凳上睡着了,好梦沉酣,四面花叶飞了半身,袖子耷拉在地上,也半被落花埋没。来人看了,又是爱惜,又是好笑,说道:“只可惜这木香虽艳却不如海棠情浓,否则长歌这般模样,一幅海棠春睡图画出来,只怕神都的女儿家们把头都打破了也要争买的。”在一旁的赵月抿嘴笑了,说:“还不是为了章先生你那北山崩裂的卦,他昨晚单人独闯神宫,盗得西越传国宝剑,硬劈了北山山顶巨石,再去还剑,这一夜少说也急奔了有五百里路。清晨刚返回,又有事找上来要他处置,劳累得连午饭也顾不得吃,正等着先生过来,居然就睡着了。”他们说话时,赵长歌已醒来,揉眼说道:“先生用过饭了吗?一起吃吧。”菜色不多,都是普通人家中常见的菜肴。赵长歌边吃边假意抱怨,“先生大才,牛刀小试就把整个神都的人都唬得一愣一愣的。只是先生今天说天要下红雨,明天讲山头巨石崩坏,这样惊天动地的谶纬之言天人感应之说,也太过为难我了吧。”章之谦闻言大笑,“天下还有什么事能难倒小王爷您的!若非小王爷有鬼神莫测的手段,在下又如何能欺世盗名,当个现成的活神仙。眼下这‘璇玑真人’的名号已传到宫里头了,我们这些日子的辛苦总算没白费。”他跟随赵长歌多日,宾主甚为相宜,俨然已成为他帐下第一智囊。“噢?”长歌大喜。他尚未入越前便与章之谦议计,利用越人迷信,弄个所谓的璇玑真人出来,以此为契机逐步接近西越王室乃至越公虬。如能取得西越王信任,于日后行事大为有利。章之谦也真个了得,行军布阵、阴阳五行、奇门数经、占卜算卦、天文星相诸般杂学玩意样样精通。他眼利心细,能洞察人心,每有推算居然神准无误。再加上赵长歌及天通楼一干人马暗中襄助,这预决吉凶、通晓古今的“璇玑真人”终于惊动皇家。“今上午来了一个自称是管家的人,白面无须,衣服没问题,脚下穿的却是厚底皂面的宫靴。说是主子丢了一件重要事物,命他前来问卦。我看他面带几分倨傲,并无一丝焦急期盼,分明就是来试探在下的。”“必是内宫主事之人。”赵长歌说道。“在下也是这般猜想,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主子多半就是西越王本人。于是便在“王”字上加了一点,写了个‘玉’字给他,叫他拿回去给自家主子一看便能找到失物。那人见我识破他身份来意,十分惊讶,长揖而去。”赵长歌点头道:“先生回答得巧妙,那人回去后,越公虬不出数日定会派人来请。以先生之能,要得越王赏识,弄个国师当当也不是难事。到时候,我等大事必成。”两个都是世间绝顶聪明之人,联手算计旁人哪会失手?于是相视大笑,志得意满。第三十八章要让赵峰与越公虬相认,重新做回嫡出皇子并不难,他肩头有新皇后亲手刺上去的龙型暗记,还藏着当年从宫里带出来的玉牒,足以取信众人,要让他在错综复杂、波云诡谲的宫廷斗争中平安活下来,却不是一桩易事。西越朝堂党争纷乱,只因人君不能躬览庶政,故臣下得以专权自恣。重光太子辖制的新贵党与坚持国统,誓要寻回嫡子的三公党已争斗了多年,中间还搅和着其他几家外戚联盟,三方互为制衡,各自经营,手里都掌握着不容小觑的力量。最为微妙的还是越公虬本人的态度,他久病不愈,疏于政务,对贵戚党争一向是听之任之,不加干涉。前年却忽然下诏立储君,使得新贵党势力顿时大张,力压了另两家。赵峰若此时入朝,三公与外戚党一定会联手上奏,要求皇帝尊祖制,废庶立嫡。越重光辛苦多年,怎肯叫心血付之东流,势必要杀掉这坏他好事的弟弟,甚至兵谏夺国。朝堂上的逐鹿,不到最后一步,不到生死决出,是没有胜负的。章之谦顶着“璇玑真人”的名号入宫已有十多天了,西越王每有请教,其卦相神准,灵验无误,故拜为护国真人,现赐在禁城一角的神道宫中居住,离国师尊位只差一步。赵长歌前几日派人联络了朝中三公,司空明致、玄浩德、雅寄生,这三个人俱是老得成了精的宦海人参,全身从头白到尾巴尖的官场狐狸,将赵峰交到他们手中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外戚党手中掌握着另一位皇子,打击越重光自然是不遗余力,襄助赵峰却是不肯。利益所驱,双方可以暂时结盟,可一旦重光太子倒台,他们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这位新来的皇嫡子。今日他还收到两封从南魏来的信。头一封是宫里偷送出来的,密告说绍帝有意解除周游兵权,欲先下旨召他回京述职,然后再命人罗织罪名杀害他。赵长歌已令赵月派天通楼的人在出京必经之路上布置,准备截杀钦差,务必不能使这道圣旨送达边关。另一封却是信王元璎托人送到武威王府,再由他亲信下属转交过来的。信中写道,“昨夜东风响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满纸殷殷情致叫人心中惆怅。形势所迫,他无法给对方一个答复,只好把那信纸细细叠好,收在自己怀中。这般反复权衡思量,不觉天色已晚。走进房内后见满桌菜肴,赵峰赵月两个只忍饥坐着等他,却不曾动筷。他十分歉疚,说:“是我忘记了时辰,以后你们先吃就是,不必等我。”赵月嘟嘴说道:“你这个做大哥的不到,我们哪敢先吃,只好饿着喽。”赵长歌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省得自己老是忙着忙着就忘记了用餐,日久积劳伤身,心里很是感动,便说:“知道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