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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口早已凉透了的庐山云雾。待这口庐山云雾入腹,萧月白放下茶盏,向窗外望去,现下已近亥时,月朗星稀,清亮的月光倾洒下来,漫进雕花窗棂,沿着墙壁蜿蜒而下,继而铺展了开去。萧月白合上手中的,抬手抚着颜珣的额发,柔声道:“天已夜了,殿下快些去歇息罢。”听得这话,颜珣顺势扣住了萧月白抚着自己额发的右手,道:“我有些饿了,先生陪我用些茶点可好?”“好罢。”萧月白应和道,“我也有些饿了。”颜珣松开萧月白的手,站起身来,欢快地一蹦一跳着到了门口,门一推开,复又恢复成了喜怒难辨的模样,连语调都平缓得仿若带了死气:“再送一壶庐山云雾并一些茶点来。”內侍应诺,领命而去。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內侍端着食案进来了,食案上头放着一壶庐山云雾以及三品茶点。这三品茶点分别是核桃软糕、柳叶蒸饺以及松子鹅油卷。颜珣已将矮几上的笔墨纸砚撤去,这茶点便摆在了矮几上头。萧月白执着竹箸,随手夹了个柳叶蒸饺送入口中,这柳叶蒸饺乃是咸菜rou丝馅的,甚是可口,他原本不觉得饿,由于应了颜珣陪其用些茶点,故而打算每一样都尝上一口,这一个柳叶蒸饺下肚,他却陡然生起了饿意来。颜珣一面吃着一只松子鹅油卷,一面下意识地窥望着萧月白。俩人且饮且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三品茶点用尽了。颜珣饮尽茶盏中残余的庐山云雾,微微仰首望住萧月白道:“先生,你今日与我一道睡可好?”倘若前一世颜珣这样与他说,萧月白定能欢喜地在京城布上一年的粥,但眼前的颜珣仅仅是二皇子,远未坐上天子之位,须要遵循宫中诸多规矩,君臣抵足而眠,共商国是,可称美谈,他与皇子同床而眠,却是逾矩了。且这拂雨殿又或许藏有内jian,他不过是一介无品秩的教书先生,恐怕护不得颜珣周全,若是他与颜珣同床而眠之事被旁人知晓了去,不知会惹来何等的流言蜚语。是以,萧月白只得摇首道:“这怕是逾矩了。”“昨日在大理寺牢中先生不是还抱着我睡么?”颜珣辩驳道,“为何今日便是逾矩了?”萧月白答道:“今日与昨日境况不同。”颜珣放下茶盏,伸手勾住萧月白的脖颈,以面颊蹭了下萧月白的锁骨,撒娇道:“先生,我有些怕黑,若无先生陪伴,怕是不得好眠。”见萧月白沉吟不答,颜珣蛮不讲理地道:“你吃了我的茶点,便须得听我的。”闻言,萧月白不觉失笑,入眼的颜珣已是十四岁了,全然是少年的模样,在天家这年纪算不得小了,颜珣的曾祖因先帝早崩,早在十三岁那一年便做了皇帝,随即娶了一后一妃,如今颜珣这副模样却似足了讨要不到糖吃而打滚撒泼的孩童,虽然摆明了不讲道理,于萧月白而言,却着实是可怜可爱。萧月白不得不屈服:“只今日一次,劳烦殿下抱我去床榻罢。”怕萧月白反悔,颜珣立刻揽住萧月白的腰身,将他打横抱起。幸而软榻与床榻算不得远,颜珣未费多少劲,便将萧月白安稳地放下了。萧月白伸手解着自己的外衫,抬首见颜珣要将烛火吹熄,急声道:“殿下不是怕黑么?”颜珣回过首去,与萧月白四目相接,笑道:“既有先生在我身侧,我如何还会怕黑。”话音尚未落地,摇曳的烛火已灭了去,只烛芯灼还热着,除却窗台下被月光照着的那处,整个房间登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颜珣便踏着这一片黑暗,走到床榻旁,解去外衫与中衫,仅着这一件亵衣,钻入了暖和的被褥里头,末了,摸索着抱住了萧月白的腰身。萧月白将颜珣揽在怀中,颜珣顺势往萧月白心口钻了钻,迷迷糊糊地唤了声:“先生。”萧月白顿觉心脏柔软得厉害,较适才的核桃软糕都要柔软上许多,遂将怀中的颜珣紧了紧,声若蚊呐地唤道:“阿珣……阿珣……”如今颜珣尚且年幼,虽与自己这般亲近,但到底不过是纯粹的依赖罢了,断无旁的情感,是以,萧月白便安心地做着教书先生,只唤颜珣为“殿下”。不知待颜珣再长大一些,到了情窦初开之时,是否会对他生出别样的情愫来?那厢,东方堪堪有一丝白光,周惬尚在熟睡,突地有一物自窗缝中直直地飞扑至他枕边。周惬猛然惊醒,环顾四周,见毫无异样,便趿了鞋匆匆开门而出,门外亦无不寻常之处。他又回到房中,捏起枕边那物,细细地端详了片刻,才展了开来。第23章一更·起·其十九周惬又回到房中,捏起枕边那物,细细地端详了片刻,才展了开来。这纸条尚未完全展开,周惬却听得一把迷迷糊糊的声音道:“相公,你今日怎地起得这样早?”出声之人乃是周惬的妻子唐氏,周惬与唐氏感情甚笃,唐氏嫁予周惬八年,俩人从未吵过嘴,唐氏相貌虽不出众,但性情温和,且颇为能干,将周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便是她陪着周惬从一介芝麻小官,坐上大理寺卿之位,美中不足的是这唐氏年八来不曾有孕。周惬将纸条拢在手中,俯下身去吻了下唐氏的发间,柔声道:“阿芜,我今日有公务要处理,须得早起,你勿要起来,再睡会儿罢。”唐氏低低地应了一声,因着实睡意未消,即刻又睡了过去。周惬直起身来,走到窗边,借着薄弱的晨光将纸条看了仔细,后又将纸条放入一暗格之中,才穿衣洗漱,急匆匆地坐了马车赶去大理寺。大理寺门口的守卫见周惬来得这样早,足足吃了一惊,才恭声道:“大人。”周惬摆摆手,便径直到了封存证物的密室前。颜珣卧房中藏有毒/药的霁蓝釉白竹纹梅瓶以及据王姝证言盛有毒/药由颜珣交予刘垣毒杀太子颜玙的白色瓷瓶俱在此处。周惬开了足有三把明锁并一把暗锁,这密室的门才得以推开。他走到那霁蓝釉白竹纹梅瓶面前,一手摊开掌心,铺覆上雪白的帕子,一手随即将霁蓝釉白竹纹梅瓶中的毒/药倒出了些在帕子上头。他将这帕子放在一桌案上,又取出另一张帕子倒上了白色瓷瓶中的毒/药。而后,他将两张帕子并排放着,细细端详,这两张帕子上的毒/药凭rou眼观来无论是颜色亦或是颗粒大小都并无不同,紧接着,他低下首去,轻嗅了下,未免不慎吸入鼻腔,他极为小心,半晌后,他直起身来,面色肃然,有了定论:这两处毒/药的气味亦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