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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灰烬。 他径自往外走去,身后响起了太后的声音:“明日康国公夫妇会进宫来谢恩,你记着。” 谢元思微微侧过头去,道:“朕知道。” 他又向承明宫去了,辇舆在幽长而寂静的宫道上缓缓而行。 顾灵萱依旧端坐于殿内榻边,就和他刚刚拂袖离去时一模一样。 在重重银红帷帐掩映之下,乍眼看去顾灵萱和焕娘很像,但是只一眼,谢元思就知道那不是她。 一直等到他走到跟前,顾灵萱才抬起头来看他,双颊微红,娇怯一笑之后立马又低了头下去。 和当初的林婕妤很不一样,和其余的妃嫔又没什么两样。 她头上的钗环被她的动作带得铮铮作响,谢元思定睛看去,有一对嵌红宝石牡丹花金簪插于其上,那是他亲自命人去打造并拿于手上细细验视过的,如今却戴在了顾灵萱的头上。 谢元思无奈地笑了笑,伸过手去轻轻摸了摸顾灵萱的头发。 立刻有宫人上来为顾灵萱卸钗环,换衣衫。 第98章 最后一次进宫,焕娘一见到太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直接给了太后一封信。 任氏一接到信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没有再劝,反而摸着焕娘的头发道:“嫁了人之后就好好和他过,可要记着,这是你自个儿选的,过得好赖将来别怨人,不过也别怨自己。” “母亲放心,不要时常挂念我。”焕娘的声音娇娇软软,“下回抱了宁儿过来给母亲看,母亲一定会喜欢他的。” 任氏点点头,又道:“如今不方便,等过一段时间事情过去了,我和皇上提一提,封你一个县主,你毕竟是我的女儿,这样也说得过去。自己身份抬一抬,也好让国公府的人再多高看你一眼,免得又拿你先前的出身说事,好像巴巴地要嫁裴家似的。” “谁人背后不被人说,”焕娘不以为意,她从上辈子开始就被人指指点点得够多了,早就麻木了,“若让我知道是谁在说我,我可也是要讨回来的。” “无论什么事,都是顺着自己的心重要。”太后想了一会儿,又说,“崇恭伯府给你准备的嫁妆不会少,便是装也要装给我看。母亲也给你备下了,你外祖母那里也有,已经先给人生了孩子了,再不能给别人看轻去。” 焕娘眼睛一酸,她倒霉了一世,再没想过能有今天。 “封县主的事,如果皇上真的不情愿,也就算了,我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我以前在金家的时候,从没有奢望过能得到这么多。” “母亲心里有数,你安心嫁人。” 焕娘便真的一直心安到了出嫁,一点都没有焦虑害怕。 然而踏入康国公府大门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颤了颤。 不知道上辈子李赤鸾进门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等坐到了房里,静下来之后,焕娘才觉得头上的凤冠越来越沉,压得她脖子都快断了。 然而裴宜乐迟迟没有回来,她本来是想直接让人去催的,可转念一想,她现在是新娘子,又是明媒正娶的康国公夫人,急着去催实在不太像样。 她没有学过怎样做人正妻,只是约莫估算着那些大家夫人的样子,猜测她们会怎么做。 一定是乖乖等在这里。 哪知裴宜乐连掀个盖头都磨磨蹭蹭的,焕娘克制住自己的手,才没有直接自己掀了盖头。 直到她重见天日,终于舒了口气,还没缓过来,就被裴宜乐捧着脸看起来。 他看向焕娘的目光中带着惊喜与不可置信,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焕娘在心里叹了一声,他怕是已有察觉。 头上重物被卸去,身上厚重的喜服也被换下,焕娘才有了力气,眨了眨眼睛,问:“你是不是又不想娶我了?” 烛光将她的眼眸照得朦朦胧胧的,裴宜乐记起他遇到焕娘的第一个晚上,两辈子加起来,已然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 那时焕娘房里的烛光远没有现在那么亮,但看得清她的脸、她的眼,面若桃花,眸含春水。 与眼前焕娘的脸渐渐重合起来。 裴宜乐的头脑开始有些晕,他后悔方才酒喝多了。 不过到底还是能清醒着的。 “我当然要娶你,我最想的就是娶你只要你肯”裴宜乐慌道。 之前所有的猜想都被他一扫而空,从今往后只想着她是自己的妻子。 她终于是他的妻子了。 说话间,一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房门关上的极轻的一声响,才使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察觉到。 焕娘身上只穿着一件蝉翼般薄的绡纱,寒冬腊月的天,屋里烘得暖融融的,她还是觉得有些热。 于是干脆翻身到了床上,露出一双细细尖尖的脚,莲子般白嫩圆润的脚趾微微翘起,很是随意。 裴宜乐顺手就拔下了焕娘头上绾着的红玛瑙簪子,随手往地上扔了,发出一声脆响。 一头青丝蓦地散落于榻间枕上,焕娘慢慢躺下。 嫣红的唇微启,露出一点贝齿,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青丝愈黑,朱唇愈红,皓齿愈白。 使人沉溺其中。 龙凤喜烛高照到天明,燃尽最后一滴蜡油,残留的蜡油很快凝结。 温香软玉在怀,裴宜乐睡得踏实。 焕娘迷迷糊糊醒来,想要翻一个身,却被紧紧抱着,她踢了裴宜乐几脚没反应,也不知是他装着没醒不动弹,还是昨日实在太累。 焕娘无奈,幸好这个姿势倒也不难受,裴宜乐看着虽瘦弱,到底还是刚长成的壮年男子,身上还算结实,她不觉得硌得慌。 反正从前两人也是这样过来的。 她动了动身子,正欲继续睡下去,却听几声敲门声之后,传来春惠的声音:“爷,夫人,该起来了。” 焕娘很少有这么早起过,这时裴宜乐也被叫醒,她紧紧闭着眼睛,问他:“这么早要做什么?你们家都是那么早起的吗?” “你睡糊涂了?”裴宜乐揉了揉眼睛,声音中也带着刚睡醒的茫然,“早上要给娘和伯母婶娘去请安,然后见一见其他家人,一会儿还要入宫谢恩。” 焕娘慵懒地睁开眼,对上裴宜乐看过来的目光,从他怀中挣扎出来背过身去。 身后的人又抱上来,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往纤腰上一掐,焕娘身子一颤,心里痒痒的,想起了昨夜久违的欢愉。 两人又如此待了一会儿,焕娘看着天光慢慢亮了一些,就听到外面春惠又道:“奴婢进来了。” 焕娘没了法子,只好起来。 坐在镜台前,她望着自己的头发终于被一点一点盘成已嫁妇人发髻,焕娘活了两世,到今日才真正名正言顺。 又有任氏从宫里派出来陪在焕娘身边的卢嬷嬷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