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2
早早离了婚,她才六岁,一个女孩子,最需要家庭温暖,最需要母亲关心的时候,她通通都没有。她第一次来月事,床单是我洗的,卫生棉是我买的。我永远忘不掉小西当时的懵懂眼神,那种女性与男性的天然差别,注定带着怯意。我小西跳了二十多年舞,大冬天的还在外头院子里练翻跟斗。她一个女孩子,真的不容易。” 周启深默声,搭在腿上的手下意识地蜷了蜷。 “你俩离婚的时候,我也没有怪过你。小西从没提过为什么离婚。”赵文春潸然泪下,情绪控制不住地站起来,赤手空拳地就往周启深肩上砸,“你怎么可以跟小西动手,你怎么能不知道她怀着孩子呢?!!” 提到孩子,赵文春终于失声崩溃。 年过半百的老人,背脊已弯,肩膀下沉,抽泣时,颈侧的筋骨突兀分明。生命由盛转衰的凋零,总是特别让人心酸。 一老一少,心脏都被开了一枪,都在流血。各有各的悔意与遗憾,都为着生命里最爱的女人痛苦不已。周启深亦沉默寡言,臂力稳妥,扶住了颤颤巍巍的赵文春,说:“我发誓,这辈子都对她好。” 冬夜寒冷彻骨,梧桐树落光了树叶,只剩干枯的枝桠随风微摆。 周启深从楼道出来,就看见赵西音拎着水果,背靠墙,蔫儿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听见动静一转头,眼睛立刻就亮了,“我爸骂你了吧?怎么样,他是不是消气了?” 周启深走过来,轻轻将她搂入怀里,下巴蹭了蹭头发,温声说:“上去吧,陪陪爸爸。” 一听他这语气,赵西音就知道了结果。 —— 周启深从上海回来后,得了感冒,这天气也不敢再仗着身体底子好,出门有时候连厚外套都不带。老程嫌弃他感冒,不让他来茶馆消耗,说是昭昭在,别把病毒传染给了昭昭。 顾和平在“迷唐”开了个房,牌桌不开,音响也歇着,只有投影屏在放着央视新闻。三个人今天兴致都不高,一向不太抽烟的老程,都点燃了一根。 周启深看了眼顾和平,“平日你话最多。” 顾和平缓缓吐出烟气,嫌这味道烈,用手扇淡了些,“你们说,人在世上,潇潇洒洒的不好吗?非要犯什么贱,去为感情烦恼,这不是浪费生命么!” 周启深撩了撩眼,“你和黎家那小丫头闹掰了?” 顾和平笑得招摇,“哪能啊,我是什么人,绝不会让女人难堪。” 周启深盯着他,不屑一笑。 顾和平讪讪闭嘴,目光终是变颓废。这模样儿一看,就是欠了情债犯了罪。不用解释,周启深太了解这哥们儿,让他守身如玉,从一而终是断断不可能,和黎冉或许只是有点好感,但黎冉不知不觉当了真。原本约好昨天一块儿吃饭,黎冉打扮得漂漂亮亮,结果顾和平临时一通电话,说有事去不了。 黎冉当时在电话里就跟他急了,两人拌了几句嘴,小丫头竟还哭了起来。 顾和平心里那叫一个茫然。 “让你平时瞎撩。”老程一点都不同情,“我和周哥儿提醒了多少回,你不是挺自信的么?怎么现在还放不开了?” 顾和平心烦意燥的一个字,“滚。” 周启深一向看不上顾和平对待男女关系的态度,什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都是假的,总有一天被荆棘扎得满身洞。这个道理,是他遇见赵西音后逐渐明白的。 “你呢?”周启深看着老程。 老程苦笑,他的烦恼就那么一个,“还有什么,昭昭不愿意跟我结婚,我俩也吵了一架。” 周启深想都没想,直接道:“那你赶紧以死谢罪。” 他一直很喜欢昭昭,大智若愚,心眼好,心性纯净,是老程的福气。还敢跟她吵,一定是老程罪该万死。 老程想想也好笑,撂了句真心话,“我聘礼都备好三年了,年年翻个倍,诚意够足了吧?昭昭父母都把我当亲儿子了,回回上家里头吃饭,明里暗里地问我,我都不知该怎么说。说我求婚八百遍了都,是您闺女不答应?算了算了,我舍不得昭昭挨骂。” 顾和平一听直嚷嚷,“别以为我们听不出来啊,你这是变相撒狗粮。” 老程叹了口气,“别嘲讽。”又问周启深,“你和小西打断什么时候复婚?” “她爸不同意。”周启深想起也是愁,“昨晚在他家谈心,赵老师哭成那样儿,我都想跟着哭。” 顾和平睨他一眼,“你元旦不是在深圳买了套海景房给你岳父大人养老吗,赶紧告诉他啊。人家是千金博美人一笑,你是两个亿博老人一乐。” 周启深没什么表情,“他爸爸不是看中这些的人。” 当年结婚,赵文春什么要求都没提,不要钱,不要东西,只要他对小西好。周启深自己懂礼数,给了一张八位数的银行卡,赵老师没拂他面子,当时收了,等两人回门那天,还添了十万块钱,作为回礼又还给了周启深。 赵文春比他的生父,更像一位父亲。所以周启深是真心真意地敬他。 按理说,周启深这么要强的性子,不该瞻前顾后。但偏偏赵西音和赵文春,是他心尖尖上珍重的人,所以不敢乱来,不敢不顾及他们的感受。 赵文春昨晚老泪纵横,真是在求他,“启深,我什么都能原谅,唯独不能原谅你伤害了小西。” 老程瞧得出他是真的有愁绪,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弥补。”周启深斩钉截铁,“这是唯一的办法。” 男人一过三十岁,肩上扛着的担子不自觉地重起来。为事业,为爱情,为婚姻,为求而不得,生活很公正客观,困难总会均匀洒向每个人。 沉默了一会儿,三人彼此对视,十分默契地都笑了。 顾和平端着酒杯,“大老爷们的瞎惆怅,来来来,喝酒。” 周启深只轻轻碰了下杯,闻了闻酒香,没入口。 晚些时候,周启深有事要先走,司机过来接他。上车刚转过弯,就和一辆黑色奔驰险些碰上。 “怎么回事?”周启深不悦问。 “这车占了一半的道,没让路。”司机懊恼道。 两辆车都停在这个位置,中间隔着不到十公分,车轮往里打,都不敢乱转盘子。司机们探出头,审视了一下情况。 然后,黑色奔驰后座的窗户滑下,露出里头坐着的男人半张脸。 眼睛弯着笑,嘴角往上翘,乍一看五官标致,发型精精神神,但目光邪魅,揣着多层心思地冲周启深笑,“哟,是周哥儿啊!” 这声音,这面相,周启深自然熟悉。 对方玩儿有缘千里来相会,他不下人面子,装得比对方还热络,“邱子啊!瞧瞧这什么运气,大街上都能捡一兄弟。” 庄邱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