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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码,直接拨了出去,响了大约几秒,那边有人接起,听到她的呼吸声,他感到心口莫名发烫,喉咙也像含了一块木炭,发出的声音又热又紧:“现在可以过来一趟吗?” 得到她的回复,许远航挂断电话,扶着椅子起身,进浴室冲了个战斗澡,洗掉身上的酒气和萎靡,他又从衣柜里挑了件休闲衬衫穿上,一粒粒系上扣子,衣摆收进裤腰,虽然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总体的状态还不算很糟糕。 他刚走出去,迟芸帆就到了。 迟芸帆不知道他叫自己过来的用意,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表情,经过一夜后,他又恢复了沉着自持之色,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也说不清楚,只是直觉。 许远航关上门:“走吧。” 他没有说要去哪里。 迟芸帆就跟着他走,开始她走在后面,慢慢地他就落到了她身后,两人一路沉默地从南巷走到了上次她带他来的海边。 月亮只是一团淡淡的光晕,星光璀璨,海浪阵阵。 许远航在沙滩上坐下,望着漫无边际的大海,黑眸也深不见底,许久后,他才出声问:“你确定真的要听我的故事吗?” 声音被海风吹远,听起来有些含糊。 迟芸帆看着他如刀刻般的凌厉侧脸,轻轻地问:“你确定真的要告诉我吗?” 许远航偏头看她,眸色深之又深,他扬起唇角,眼底除了她的倒影,并无笑意,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屏幕,点开一个视频。 那是一场跳水选拔赛,画面里,他站在十米台上,纵身一跳,眨眼间,巨大的水花溅起来,连镜头都溅湿了,背景音里难以置信的惊呼和迟芸帆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镜头再次清晰时,捕捉到的只有一道黯然离去的背影。 迟芸帆难掩震惊,她在网上看过他其他的比赛视频,不管是动作的标准度,还是整体的完成度,从头到尾都可以堪称完美,这绝对不是他的水准,她的声音都变调了:“为什么?!” 那对许远航来说是一段遥远又不堪回首的记忆。 三年前的四月,他难得放假回家,满心欢喜地想着和父母团聚,顺便分享自己即将代表国家去参加东京奥运会的好消息,选拔赛只是走个过场,如果没有那个意外的话,他参赛就是板上钉的事。 他走进小区,看到自己住的那栋楼下围满了人,指着楼上议论纷纷。 “喂,要跳就赶紧跳,别耽误时间,我还约了人看电影呢。”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急得双手都在发抖:“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这么恶毒的话,也不怕夭寿哦。” 她大声朝上面喊道:“下来吧,孩子,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有什么事,咱下来再说……” 许远航也抬头望去,距离太远,看不清楼顶那人的脸,只觉得他的穿着和姿态很是熟悉,认出那个人是谁,许远航目眦欲裂,全身被冷意浸透,他发了疯般拨开人群冲过去,与此同时,有人喊道:“警察来了!” 这四字就像一个开关。 静止的男人被启动了,他爬上栏杆,接着,从楼顶纵身一跃…… 周围响起的无数尖叫声,盖不住许远航那句歇斯底里的“爸”,他被锁死在原地,无力地跪了下来,在那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流那么多的血,好像怎么也流不尽似的。 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血色。 从那以后,每次他从高台上跳跃而下,那个画面总会梦魇般纠缠上来…… 它成了他的心魔。 许远航原本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但对着她很自然就说出来了,心里似乎也松缓不少,曾经以为的无法承受之重,其实不过尔尔。 藏进乌云后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清辉遍洒,他望着海面荡漾的细碎银光,面上的表情褪得干干净净。 月光和星辉温柔地照亮夜空,也照拂着他们。 海风吹动迟芸帆颊边的碎发,她无暇去管,那样一件惊心动魄的事,他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讲完了,平淡得像是在转述别人的故事,原来,这就是他不得不退出国家队的原因,原来,这就是他这三年来所承受的不为人知的痛楚。 因为亲眼目睹了父亲在自己面前跳楼的画面,每一次跳水,都等于重复回忆那些画面,这太残忍了。 直到这一刻,迟芸帆才真正理解了许远航为什么会选择放弃过去的所有荣耀,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然不会甘心的,可他已经用尽全力了,最后还是只能选择放弃。 扪心自问,如果她是他,绝对不会做得比他更好。 迟芸帆并不擅长安慰别人,他想得到的也不会是同情和安慰,她抿了抿唇,低低地问:“你爸爸为什么会……自杀?” “生意失败,”许远航往后仰,躺倒在沙滩上,他用的还是平静语气,“还有,撞见我mama出轨。” 后者是他在很久以后才无意中得知的,或许那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他抓起一把软沙丢在她脚边,轻笑出声:“喂,迟同学,不要把气氛弄得这么沉重好吗?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迟芸帆也跟着躺下来,她看着头顶上低垂的星空,声线清浅:“我小时候溺过水,直到现在也没有克服心理阴影。” 曾有过一段时间,她不敢靠近河边、海边,游泳池,只要是和水相关的地方,她都有着近乎本能的恐惧,甚至到了连浴缸都不敢用的地步。 这是她的秘密之一。 同时也是她的弱点。 许远航明白了她的用意,笑着评价道:“想不到我们还挺有缘分。” “既然这样,要来比谁先克服这该死的心理阴影吗?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 他们都太清楚那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但它并不是不可能做到的,只是需要付出很多,当然付出的不仅仅是时间和精力。 迟芸帆没有回答,她侧过身,定定地看他:“许远航,你还想回去吗?” 许远航并不意外她的问题,他的目光清亮而坚定,向她坦诚深藏的满腔孤勇:“想。” 无时无刻,在想。 那近在眼前的双眸就是最清澈星辰。 他缓缓靠过去,靠在她肩上,鼻尖几乎贴上她柔软的颈弯,他的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半是正经,半是玩笑地说:“小船儿,你救救我吧。”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那场在星空下海边敞开心扉长谈,让迟芸帆意识到,原来她心底那缕光亮并未熄灭,它虽微弱,并不耀眼,但已足够照拂一个被长久囚禁在黑暗中少年。 一抹微光,就能唤醒一个黎明。 无论身处顺境还是逆境,只要它永远不熄灭,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