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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江峙刚刚把外套的扣子扣好,走过来,站到她身旁。 四周安静下来,两个人之间似乎还有些尴尬,没有人开口说话。 江峙把领结戴到颈上,目光若有似无地从沈都清胸口扫过。 从他进来,已经看了不下五次。 沈都清只当不知道:“哪支曲子你比较熟?” 她不相信江峙是一个闲暇会在家里弹弹钢琴的主儿,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但应该很久没弹过。 大师还要多练习呢,何况这种业余选手。 只能找一首他比较熟的曲子,哪怕是入门曲呢,上台别出错丢人就行了。 “哪支都行。”江峙随意道。 挺自信啊。 沈都清斜乜他一眼:“你上次碰琴是什么时候。” 江峙打好领结,放下手整理袖口,想了想道:“去年?” “……” 沈都清:“要不你还是下去吧,别给我丢人了。” “……接下来请大家欣赏,来自1班的颜值巅峰组合带来的,小提琴钢琴二重奏!” 主持人铿锵有力的话音在尖叫和掌声中落地。 这个组合的名字是谁想的,蠢蠢的。 沈都清腹诽。 “你想拉什么就拉什么。”江峙的声音在她身旁道。 沈都清看他:“这么自信?” 江峙轻轻一挑眉。 “行。”沈都清点点头,“看过吗?” “什么东西?”江峙问。 这个问题沈都清没答。 两人站在缓缓拉开的帷幕之后,追光打过来,在热情澎湃的欢呼声中打在两人身上。 因为要上台,沈都清化了很淡的妆,擦了口红。 灯光从头顶落下,映照着她脸庞,恰到好处的颜色,眉眼精致漂亮。 沈都清抬步走上舞台,江峙与她并肩,迈着漫不经心的步子。 到台前,沈都清向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微微一笑,优雅地鞠躬行礼。江峙看她一眼,跟着欠了欠身。 直起身时,沈都清说了句:“圣·桑的。” 然后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向钢琴前某个位置。 - 不知卓伶伶是怎么跟音乐老师吹嘘的,特地给江峙借了一架施坦威大三角。 纯黑色明亮的琴身,江峙在琴前的凳子落座,左手指尖从琴键上滑过,爬了一段音阶,响起一串流畅的音符。 音色不错。 他的手很好看,指节长而分明,沈都清今天终于知道原因了。 这家伙竟然真的会弹钢琴。 ——直到此刻,这个概念才真正地被她的大脑接受。 江峙那随意的一下,随便到仿佛不是在舞台,而是在家练琴活动手指,却在台下掀起了一阵狂热的尖叫。 “江峙你最帅!!!”一班的方向传来高扬波忘情的喊声。 旁边有女生忧心道:“没有琴谱,他行不行啊?” “当然行。”高扬波盲目信任。 沈都清原本练习的是另外一支曲子,是她最喜欢的,但有些难度。 突然而起的念头,想演奏这一首,但她甚至不确定江峙会不会。 似乎是会的,他扫完那一下,修长的手指抬起后再落上琴键,毫无犹豫,行云流水地奏起引子部分。 沈都清将琴置于腮下,在两小节之后进入,悠扬的小提琴音在钢琴的伴奏下,轻缓而略带忧郁的乐章流淌出来。 这首曲子的引子基调忧郁苍凉,小提琴的旋律先是舒缓,再逐渐高昂;回旋曲部分则活泼明快、生机盎然,主部主题轻快敏捷,旋律不断重复,其中引入不同情绪的插部音乐,时而高扬,时而低回,有热情奔放的舞曲、有哀伤闲愁的抒情,绚丽多彩而跌宕起伏。 江峙的钢琴伴奏没出错,许是太久没弹,最开始旋律有点不熟,但很快就跟上了沈都清的节奏。 他们从未练习过,配合竟然一点都不生疏。 沈都清有些诧异,回头看了江峙一眼,刚好对上他的目光。 这个已经快一年没碰琴、连谱子都有些生的人,竟然一点该有的紧张认真都不见,一副“老子闭着眼睛都能弹”的游刃有余的样子。 对上她的视线,还一扬眉,勾了下嘴角。 嘚瑟。 沈都清只看了一眼就撤回目光,与此同时进入第二个舞曲插部,她明显加快了速度。 随想回旋曲,演奏者可以随意发挥情绪,随意采用速度。 她突然的加快,江峙挑了下眉,手指飞快地在琴键上跳跃,跟上节奏。 原本如影随形的伴奏声部,渐渐在独奏的小提琴中彰显存在感,有喧宾夺主的势头。 沈都清察觉到他的“不安分”,再次加快速度,乐声愈发激昂奔放。 江峙紧追不让,起先还懒洋洋的姿态不见,认真与专注取而代之,琴键上修长的十指灵动飞跃。 渐渐的,合奏的和谐变成争斗的对峙,形势陡转,节奏在你追我赶中越来越激烈,越来越高昂,仿佛一根弦越绷越紧。 战斗打响,间不容发。 一个插部结束,琴声骤停,下一秒,和缓的琴声从琴弓下流淌出来,钢琴声也一下子从激越变得温柔。 就像一对激烈争吵之后的夫妻达成和解,拥抱彼此,如泣如诉地低语。 沈都清再次回头看江峙,而他也刚好从琴键上抬眸。 四目相对,强烈的追光灯让视野中只看得到彼此。 但和平没有持续太久,柔缓的琴声再次攀升高扬,刚刚松弛的弦重新拉紧,激情迸发。 ——和好的夫妻又反目,争吵继续。 江峙的钢琴弹得很好,意料之外,沈都清的节奏忽而快、忽而慢,忽而紧、忽而驰,他能毫不费力地跟上激昂与明快、也能自然流畅地弹出忧郁与哀伤。 两人你急我急,你缓我缓,较上了劲儿。 台下很多人其实听不出旋律和琴声的变化,但音乐会引起人的共鸣,节奏中挟带的激烈与紧绷,让观众也情不自禁跟着提起心脏,神经被激昂的音乐牵制。 仿佛身临某个一触即发的决战现场。 “他们……在干嘛?”观众席一片安静,有人小声问了一句。 “嘘,别说话!”身旁的人立刻喝道。 激烈的琴声还在继续,合奏俨然变成斗琴。 晚会现场前所未有的安静,充满感染力的音乐调动观众的情绪,随之高昂,随之忧伤,随之激情澎湃。 乐曲在热烈欢腾的尾声中达到顶峰,琴声戛然而止。 演奏结束。 拉得太狂野,沈都清的手指都快僵了,大冬天的,背上出了一层汗。 她呼了口气,从来没拉琴拉得这么累过,跟牵着牛犁了一小时的地似的。 台下有长达